“就真把人留下了?” 赵长歌拢着手追了上去,余亦听见声音只是放慢了脚步,轻声‘嗯’了一句。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两人都没说话,直至要走到宫门的时候,赵长歌才无奈叹气:“你说说你,以前就是个闷葫芦,要不容易有个姑娘给你浇开花儿了,”赵长歌双手一摊,“好嘛,一分开又变闷葫芦了。” 余亦一手置于腰腹间,长衫偏偏。 “太子殿下近几日在哪儿潇洒?” “啊?”赵长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用一种很怀疑自己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闷葫芦。 余亦扬着眉头,缓缓点了一下头。 赵长歌反应了很久,脸上逐渐浮现出略带猥琐的笑容:“余子临,没想到啊…” “嗯?”余亦哪能知道这风流太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看着他的笑容余亦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长歌却会错了意,摆了摆手道:“放心,吾不会和你娘子说的。” 赵长歌搂着他的肩,扯着就走:“吾和你说,最近吾寻了个好地方,可比那些什么赌坊曲坊好玩儿多了。” “没想到了余子临,吾以前一直以为你是闷,没想到你是闷骚啊,和吾说说,你这木头是怎么体会到那些地方的好的?” “你什么…” “但是你这给自家娘子送进宫自己去快活的法子,吾不赞同,毕竟成了家就要安安心心些。而且人白姑娘多好啊,你看又漂亮又活泼。野花哪有家花香啊。” “我不是…” 赵长歌连连打断余亦说话,最后干脆就捂住了他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都是男人,吾懂…” 余亦十分无语地挪开赵长歌的手,瞪了他一眼后他才安分下来,两人继续朝外走去:“最近为什么不去四海定安居了?” 赵长歌被揪住尾巴,翻了个白眼道:“明知故问…” 余亦颔首:“果真风流。” 说完这句话余亦都已经做好准备听赵长歌抱怨了,结果赵长歌只是说了句:“现在还不行。” 这个回答让余亦有些出乎意料,当朝太子迷恋风俗之地朝内百官尽知。要是和他们说太子殿下爱上了个伶人,也没人会觉得意外。只不过现在看着赵长歌如此认真严肃的表情,余亦才确定那些人都看错了他。 太子,真是这样吗? ………… 宅子定会被人监视,所以徐阳秋解毒苏醒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眼下要说哪里最安全,全帝都除了皇宫也就只有四海定安居了,而且还能见到婉容。 徐阳秋就毫不客气,大包小包的就从后门进了定安居的院子。 这几日春闱在即,大多文人都忙着赶考,定安居的生意也不如以前,东家门也都闲了下来,店里交给青衣和阿兮两人打理。 正在院子里帮忙择菜的婉容看到累得满头大汗的徐阳秋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寻个对自己好的相公,一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每日种种菜,养养鸡鸭鱼,等着爱人回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曾几何时也是婉容的愿望。 眼前这一幕,倒是有愿望实现的错觉。 徐阳秋见她发愣,将东西放下后走上去在婉容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婉容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带的什么?” 徐阳秋重新拿起自己的东西:“哦…一些换洗衣物,我打算在这儿住上几日。” 前后一顺,婉容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了,调侃笑道:“徐公子,堂堂八尺男儿怕死不成?” 原本已经消失在院子走进一个空房间的徐阳秋忽然探出个脑袋,很自豪的哼了一声道:“那肯定怕死啊,都还没和喜欢的人成亲呢。” 话音刚落,婉容的脸就红了一片,她抿了抿嘴继续动手摘去葱上发黄的部分。 徐阳秋还不死心,追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喜欢的谁?” 婉容装出一副生气模样,生气道:“快些收拾,收拾完了出来帮忙,再多说一句当心我收你租金!” “好勒哥,马上来!” 徐阳秋最怕付钱,一听这话就赶紧跑了,做登徒子何时都能做,要是付钱可得心疼好几天! 徐阳秋溜得飞快,背对着他的婉容却一起嘴角,笑了起来。 当然这一切都逃不出叶行舟的法眼,屋顶上,他见没了好戏可以看,也就重新躺下,手垫着脑后,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哼着小曲儿:“闯什么江湖,这日子多好…” 余亦自然不会和赵长歌去那些地方,反而是将其连哄带骗到了大理寺。起初赵长歌还没发觉,直到越走越不对劲,在想跑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做和公务有关的事情,太子殿下就显得有气无力。进了大理寺的门,更是连连叹气。 云星河知道余亦今天会来,但是没想到他还带了个赵长歌,见到人的第一眼云星河就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嘴脸,展袖作一长揖:“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赵长歌摆了摆手:“没那么多规矩云大人,你们是不是要处理公务?方不方便给吾寻个卧房?我休息会儿。” 云星河满脸笑意,正要应下,余亦却抢先开口:“不方便。” 此话一出,突然安静了下来,赵长歌深吸一口气:“余子临,你到底想干嘛?” “帮我个忙…” 余亦郑重开口,赵长歌为之一怔,上次看到他如此郑重其事还是在他余子临找他借钱的时候。 赵长歌刚鼓起的气儿,一下子泄得一干二净。无奈道:“说吧说吧。” 余亦只说了句:“跟我来。” 随后就大步往前走去,赵长歌看了云星河一眼,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没了法子,赵长歌也只能快步跟上。 两人径直到了大理寺地牢,再回这里余亦竟然感觉有些‘亲切’。 冷飕飕的地牢让赵长歌抱紧了自己,传来的恶臭也让他不自觉靠近了余亦一些。 继续往前走,余亦在一个牢房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身朝里看去。赵长歌也跟着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正躺在木板上睡觉,余亦抬手敲了敲牢木叫醒了他。 木板上的人慢悠悠起身,险难睁眼看到了余亦,表情没有震惊,倒是带着讥笑:“哟,这不是临王吗?你来做甚啊?” 里面关着的人就是郑良弼。 余亦看着他,表情淡漠的让赵长歌又看到了刚从关北回来的余亦。 杀伐果断,毫无烟火气息,就像个天生只知晓打仗的战士。 “带你走。”余亦平静道。 郑良弼心头一紧,笑容消失不见,颤抖着声音问道:“带…带我走?去…去哪儿?” 余亦依旧平静的毫无波澜:“统查府。” 统查府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宫里特地张贴过告示的。 开立新府衙,统查府,监察百官,处理重案要案。 假银票大案,陵州段家。 花魁杀人案,花兮雅舍东家。 两个要案过后,统查府的雷厉风行和断案速度足以让百姓们津津乐道。而他们这些人自然知道那统查府的可怕之处。 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加上从战场退下的军人,以及后来加入墨鳞卫的呼啸山庄义士。 这些人可没一个是善茬啊。 郑良弼强壮镇定问道:“为何?此案不是交由大理寺负责?” 余亦没有否认,说道:“你不配合,大理寺那你没办法,案子要破,所以只能交给统查府。” “我不去!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你们这么对待!” 余亦闻言没有急着说话,落针可闻的安静再加上不时吹过的冷风,让郑良弼很紧张。 过了许久,余亦才道:“那六百两白银,是郑牛均给你还的,你们并非兄弟,只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而已。他让你去商礼院闹事,就帮你还了赌坊的欠款,赌徒多半不傻,所以你手上应该也有他的把柄吧?” 此言一出,郑良弼咽了口口水,深感恐慌。 余亦继续道:“赌坊的欠条在郑牛均手上,故意闹事罪无非就是关上几日,你们定是约好了在某处碰头。” “你……你……” 郑良弼浑身颤抖,说不出来话,他之前一直被分开羁押,余亦出狱他才被关到这,他出狱至今才多久,就能查到这么多东西,郑良弼不知道余亦还知道多少,心里很没底。 “这些很好查,我和赌坊东家,关系还不错…而且只要他们多关你几日,在外潜藏的郑牛均也按耐不住,你细想想,敢在商礼院下毒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赵长歌轻松说道,“保不齐哪顿就是最后一顿了。” 郑良弼跌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余亦时候问道:“在这儿,还是统查府?” 郑良弼泄了气,不再说话。 大理寺外,云星河将所有的案件卷宗交给余亦,道:“你总是这般半路截胡。” 余亦接过卷宗,浅笑道:“老规矩,我来查,你来报。” 云星河朗笑道:“快得了吧,你也看陛下信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