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广宇练刀剔骨割肉已是两月有余,令众人大感惊讶的是,王广宇竟奇迹般的坚持了下来,王奕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练刀,姚先生起初觉得王广宇确实是少年心性,想一出是一出,读书刚有所进步便懈怠下来了。 后来,姚先生也吃惊于王广宇练刀所表现的毅力和心性,只是提出让王广宇练刀之余每日阅读摘抄一篇文章,无论是心法感悟亦或是兵家战谱,再不济也要读些奇闻轶事,姚先生这两个月间多次面见王奕,谁也不知道二人聊了些什么,官府之人只知姚先生最后一次踏出府门曾笑着说 “天命不可违也。” 清晨,城中之人大多有赶早市的习惯,市集之上,众人围观一卖肉店铺,一年轻男子撸起袖子,提起剔骨刀,手下生风,眼前的野猪生肉便一层层与骨相剥离,引得众人连连喝彩,这在市集之上卖弄技艺的自然是王广宇。 两月以来,王广宇手持屠刀已然是稳如磐石,剔骨割肉更有所精进,这般进步的速度,李屠户常常怀疑王广宇持刀有童子功,不然这般神速的进步甚至超越了年轻时的自己。 直至早市时辰已过,市中百姓大多散去,李屠户看着沾沾自喜的王广宇缓缓说道:“店中肉的存货已是不多了,今日你随我去打猎,王奕那边不必多说,他对我应是极为放心。” 春风不度金城郡,即使三月过去半数,西固城外野地仍留有些许残雪,李屠户便看雪上留痕依此判断猎物种类及行踪。 王广宇紧跟在李屠户身后仔细的端详,李屠户突然弓腰缓步前行,只见他纵身一跃,五指呈钩状,往白茫茫的雪地里一钩,竟从雪地里抓出一只白兔,李屠户提着兔耳朵,不管那白兔如何腿脚扑朔,按着兔头往就近的一颗顽石砸去,只见白兔瞬间晕厥,李屠户从身后黑匣拿出一把鱼肠小刀,割开了白兔的喉咙。 白兔在晕厥中就此死去,扔进王广宇背后背的背篓中,李屠户擦净刀上血迹 “杀生不虐生,这是猎人和武者必须所具备的一点。” 王广宇看的目瞪口呆,他还没看清雪地上哪来一只白兔,背后行囊便沉甸了几分,白兔滚雪,确实有几分难以辨认,没过多久,李屠户照如此模样又抓了几只雪兔山鸡,手法行云流水,惹得王广宇不经怀疑,这位李屠户莫真是王奕口中的天下第一剑客。 王广宇看着李屠户背后的黑匣,越发觉得相像,只觉得和这位屠户学个两三年,可以青衫御剑踏恶蛟。 李屠户见王广宇站在雪地里痴傻发呆,呵斥道:“娃娃莫要臆想,在雪地里又能想到哪位花魁,今日收成不错,花这么些时辰倒也不算吃亏,背篓还未满,接下来的收获看你了,背篓不满不可归城,大不了老头子我陪你便是了。” 王广宇被打断痴想,少年心性的他放下背篓,就踮起脚在雪地里转悠,可硬瞅了半天硬是见几只野兔山鸡,李屠户远远的丢了一块石子打在王广宇附近,只见一只雪兔翻身疯狂逃窜,王广宇见状赶忙去追,只见雪地被踩出几个深坑,王广宇脚下雪花飞扬,雪兔早已不见踪影,王广宇打着哈哈说了几句意外意外,反复琢磨尝试了好几次仍一头雾水。 王广宇只觉得追求速度时常打草惊蛇,弓腰伏击时脚下速度却快不起来,王广宇向李屠户投去了茫然的眼神。 李屠户见状摇了摇头,唤了王广宇过去,说道:“你这娃娃如此不开窍,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虽说如此,你今日可以返城但免不了吃些皮肉苦,你随我去南山拾些烂木头桩子作柴火,但你要带着这些木桩子回城,我一把老骨头,身体不好,可扛不动那些沉甸甸的木头桩子。” 李屠户说罢便单手提着一人高的黑匣转身走去。 王广宇心中暗道:“忒不要脸了,黑匣中可是装了那一人高的屠刀,至于装了多少把细碎小刀亦不得而知,天下哪个老骨头能单手提起。” 王广宇心头这般刻薄,脸上倒是挂着憨傻的笑容像屠户跑去,李屠户转身道 “娃娃,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活到这般年纪,这双老眼自然能看透些东西。” 王广宇讪讪一笑,背着背篓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跟上,李屠户背对少年,嘴角轻轻挑起。 直至南山,王广宇望着这有成年男子合抱之围的烂木墩,喃喃道 “如李屠户所言,还真他娘的沉。“ 王广宇背着背篓,双手合抱一快木桩,腰间又拿麻绳系着一块木桩,举步维艰,向着城中走去,李屠户倒是闲情逸致,从雪层底下扒了些甘草根含在嘴里,喃喃道 “春天来了。” 直至夜晚,王广宇拖着两块木桩回到了肉铺之中。 之前两个月的握刀站桩也算有些成效,王广宇这次没有昏厥过去。 向李屠户道别后,便拖着如同铅灌铜铸的身子缓缓向家中走去,卧床摘抄了一则先贤的短篇便沉沉睡去。 恍惚之间只听到廖倩埋怨了什么李墨白老匹夫太过苛刻和王奕的几声大笑。 猎兔拖桩直至五月,王广宇只觉身轻如燕,浑身气力如洪水般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