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部分
巨大的根脉紧紧抓着脚下的泥土,挺直的花径承载着硕大的花朵,散发出来的幽光将整个地底都照得发亮,和先前被繁音培养起来的魔树不同,虞婳可以感觉到,它并非是被人强行灌入了什么,而是凭借它自己的意志生长到了现在。 它这样活了多久呢?几千年或者是几万年? 虞婳也不清楚。 她只是感受到了,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熟悉的力量。 此时的地面上。 夜苏离开后,从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走出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个瑟缩着身子,穿着清云门外门的服饰,和去寻法器时一样,是一幅神经紧绷的样子。 “真的没人了吧。”王见四处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后硬着头皮走到方才虞婳消失时的位置,询问般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人抬起手,手中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晶体,眨眼间他掌心阵法浮现,随后将那块晶体交到了王见手上,“去吧。” 虽然他的面容隐匿在斗篷之下,但声音却分外熟悉。 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王见咽了咽口水,不太敢去拿,畏缩的暗道:“祁大人,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祁凉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将东西直接塞到了他手上,冷声道:“你能走到现在,比宛心强了不少。” 他话后似乎还有话没说出来,但王见却懂他的未尽之言。 那就是——你别想回头。 王见咽了咽口水,握紧手上的东西挪动着步子朝前方走去,而祁凉在他身后微微眯起了眼。 在清云镇他用小小的分身术绕开了皓桑的眼睛,才得以通过王见进入清云门内,而现在,他想要的东西,终于要来到他面前了。 只见王见站立在虞婳消失之处,深吸了一口气,松手让手中那块藏着一两缕血红色的晶体扶起来,掐诀变化之间光芒乍现,那也正是清云门秘法之一。 王见稳住呼吸,背后汗湿了一大片。 清云门古籍众多,即便是外门能接触到的书籍中也隐藏着一部分秘法,这些秘法就像是长老们故意埋在书中的宝藏,虽然发现的人不多,但却也一直吸引着他们在书中寻找。 王见虽然胆子小,资质也不好,但运气却是不错,在别人都没发现的时候,还真就让他学会了一道秘术。 只是这秘术在他看来最大的用处就是保命和逃跑,因为可以将自己短时间内与大地相融,钻到地底顺着地脉逃到另外一地方,但没想到却因此被沧溟观的人找上了门。 事到如今,是想悔也悔不得了。 于此同时,虞婳正在和七灵花大眼看小眼。 “你是谁。”虞婳看着它,缓缓问出口,“你对我好像没有恶意,但为何要封锁我的器灵?” 从方才下来起,虞婳就同时和夜苏朱律儿失去了联系。 虽然她们之间并没有结契,但是能直接切断她们的感应,也并非是什么鼠雀之辈,少说也有五千年的法力。 “你是谁?”空灵的声音轻飘飘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七灵花摇了摇柔软的花瓣,“你是.来自时间远方的故人,还是妄图干扰天命的凡人?” 虞婳审视了她片刻,轻笑出声,“若是硬要我回答的话,我二者皆是。” “真是奇特之人。” 奇怪得很,明明它就在眼前没有动作,但随着她的声音飘落,虞婳却感到有一双轻柔的手环顾在她周围,像风一般萦绕着她,片刻后又远去。 “嗯——是破碎的灵魂,是日与月的女儿,是神明的末裔,是世界的主人。”它好像在感慨着,轻柔的晃动着花瓣,“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熟悉的气息,真是让人眷恋的力量。” 虞婳没有接下它的话,目光审视着这地底的一切。 她的根系不知蔓延了多远,但所到之处却不见一物,无论是地下的虫子,还是本该深入此处的树根,就连岩石都变得脆弱——这里除了她,感受不到其他的生命灵气。 兴许,这才是肃光让她来的原因。 是它扎根此处,不断的在吮吸周围的一切的灵气。 “你为什么要吞噬这里的灵气?”虞婳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我最近很饿。”七灵花思索了片刻后回道,“和你们说话也很累,所以我不愿意和他们说话,但是你不一样,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很熟悉的感觉。” “听起来,你在这里很久了。”虞婳回头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随意捡了根地上的枯枝在手上把玩,“有多久了呢?” “嗯有多久了呢。”它重复着虞婳的话思索着,喃喃着,“我不知道,地下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大概是做了一千个梦那么长。” 古籍记载,灵物十年一梦。 “原来活了这么久吗.”虞婳敛下眼眸。 以七灵花本身的来说,它们很难有这么长的寿命,何况当时天地动荡。 不过万年以前也正是她神魂散尽之时。 虞婳心下叹了口气,若当真是因为吸收了她的神魂碎片而产生了灵识并且存活上万年的时间,要它再交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更让虞婳好奇的是,过了这么久,它一直寄居在清云门内,竟然一直没有被除去吗? 即便它法力深厚,但是清云门掌门和皓桑既然都有开天门的力量,不会无法将它拔除。 将它拔除后,它身上的神魂碎片也会消失,但它却完好的留到了现在。 是故意的还是他们有意留它? 虞婳收回神思,看向眼前轻轻摇着花冠的七灵花,换了一副口吻道:“你这般吸取此地灵气,迟早让整个清云门的灵气枯竭,若是不加收敛,便快迎来你的终点了。” 七灵花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晃动着轻笑了一声,“可是,我本就是支撑他们的根脉之所,是他们自己将宗门大阵维系在我的身上。”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们留下它的原因吗? 虞婳还在思索之际,又听见它说:“我最近很饿,是因为我能感觉到,化形之日即将到来,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它说着,又用轻柔的风去撩动虞婳的发丝,“您喜欢什么样的呢?我们没有男女之分,我可以变作任何您喜欢的样子。” “你不必变作我喜欢的样子,我没有这个需求。”虞婳站起身叹了口气,她缓缓抬起手对准它,体内的残魄开始颤动,她的手心泛起红光,“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你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