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渺阁,霍秉义,老夫记住你们了。杀徒之仇,老夫必有所报。”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越传越低,人却是去得远了。 杀徒之仇? 功德堂长老霍秉义的目光冷了下来。 斜星涧长老尚可宁踏云而去,转瞬之间就消失了。缥渺阁长老霍秉义也没有追击。达到了他们金丹境界的修士,如果对方不愿意搏命,想把对方留下来,靠霍秉义一人还是做不到的。 霍秉义去了一趟城卫队府,一炷香之后,他返回了宗门。 当当当,三声沉闷的钟响,这是缥渺阁召开长老议事会的通知。 霍秉义坐在议事大厅的左侧,皱眉不语。坐在他斜对面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看上去挺和蔼的人,可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外门长老涂昌浩其实是一个笑面虎。 哪怕他下一秒要对你出手,前一秒他都是笑着和你说话的。 霍秉义的左侧,坐着刑堂长老吕相宜。吕相宜也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满是皱褶的脸上却涂抹了不少粉,生生地将脸堆成了白色,只是微微一动,脸上的粉就在扑簌簌地往下掉。别人看了恶心,却没有一个敢对她的相貌非议一声。 无它,实在是吕相宜手段过于恶劣。废丹田,逐出门派,剥皮抽筋,废神念,如此种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刑罚,在吕相宜手里,还能玩出花样来。 可以说整个仙门之中,提到刑堂的弟子,没有一个不瑟瑟发抖。 尤其让缥渺阁一众弟子恐惧的是,外门长老涂昌浩和吕相宜这个老太太,还是师兄妹。吕相宜对涂昌浩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一把年纪了,还冲着涂昌浩叫着师哥,着实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三位长老,加上一个阁主,是缥渺阁明面上的四位金丹修士。也正是有着他们的震慑,才保证了几百年来缥渺阁坚定地站立在整个大陆的腹心位置。 另外三个仙门,哪怕对缥渺阁怨念极大,也始终不敢直接向缥渺阁出手。 唯独今天例外。 “霍长老,阁主在仙门吗?”涂昌浩笑眯眯地看着霍秉义问道。 “在。长老议事会,是阁主通知召开的,”霍秉义答道。 “怎么还没到?没什么急事吧?外门可是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处理呢,”涂昌浩嘴里说得十万火急,眼里还是充满着笑意,不见半点烦躁。 霍秉义没吭声。 长老议事会,说是议事,每次议事到最后,还是沦落成为涂昌浩一家独大。有着吕相宜不分对错,只问涂昌浩一人立场,议事会越来越没趣儿了。就连阁主陈耳渐渐地都丧失了召开议事会的欲望。 霍秉义有心改变这一切,可惜,四位有资格拍板决定宗门一切事务的上层中,只有吕相宜一人是金丹中期,另外三个都是金丹初期。 而且霍秉义还隐隐觉得涂昌浩吕相宜这对师兄妹另有后手。 这个局面,也导致了霍秉义渐渐地不表态,从而越发让涂氏发展壮大起来,外门几乎完全被涂昌浩给掌控了。 今天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他也不会向阁主汇报。毕竟这事儿说出来,阁主面子上无光,还极有可能被涂昌浩拿出来大做文章。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跟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踏步走了进来。长老们的服饰都是紫袍,而他的紫袍和长老们还略有不同,衣角镶了金边,看上去很是耀眼。 “阁主来了,”三位长老一同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自家人,都坐,”阁主陈耳说着,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三位长老跟着落座之后,陈耳便看向了霍秉义,“霍长老,这个月宗门由您轮值,情况还是由您来介绍吧。” 陈耳不仅身形瘦,脸上也没有多少肉,看上去气色也不佳。 “是,阁主,”霍秉义开口说了起来,“斜星涧长老尚可宁,居然跑到我宗山门前,一拳轰碎了山门,守山门两名弟子当场身亡。这事,想必涂长老和吕长老都知道了。我和尚可宁激斗一场,被他脱逃。尚可宁临走前发出威胁,说我宗杀了他的弟子。这件事,想必尚可宁不会善罢干休,情况就是如此。” 吕相宜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粉掉得更快了,“就是那个擅长用下三滥手段的尚可宁?他有什么可怕的,下次再来,让他有来无回。” 吕相宜的话音刚落,涂昌浩就接上了,“师妹说得极是,我缥渺阁还会怕一个斜星涧的长老来捣乱吗?只是这个老不休喜欢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之外,还喜欢以大欺小,霍长老说了,守山门的弟子都被他杀了两个。这事儿,不能就此作罢,得有个定论。” 陈耳嗯了一声,“的确是得有个定论。霍长老,尚可宁所说,是否确有其事?” 四方城的城卫队,就控制在陈耳手中。霍秉义问到的结果,城卫队刚刚已向他汇报过了。之所以这么问,陈耳是不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 “确有其事。据从城卫队中得到的情况,斜星涧有个名为茆君忆的弟子,于前一天晚上在四方城中追杀我缥渺阁的一名外门弟子,我缥渺阁弟子不是对手,在城中逃窜,随后的情况,城卫队没有捕捉到,但可以确定的是,茆君忆被利刃枭首,”霍秉义说道。 “茆君忆莫非就是尚可宁的弟子?”涂昌浩立即明白了原委。 “正是如此,”霍秉义点头。 “那又什么好说的,杀人不成,反被人所杀,咎由自取。我缥渺阁还没有追究斜星涧在我仙门外的四方城安插暗谍,暗谍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在城里杀我宗门弟子,老不休的还有脸跑来问罪,真真岂有此理,”陈耳猛地一拍桌子,气愤难平。 涂昌浩赶紧站了起来,向陈耳拱手道:“阁主所言极是。斜星涧的确太不像话了。哦,那个被追杀的弟子,叫什么?” 霍秉义警惕地看了一眼涂昌浩,“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名为陈陌,现在灵田司九目供职。刚刚还立了功。” “陈陌?”涂昌浩忽然想到了不久前有人在自己耳边提到的名字,“这个人,也大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