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二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惊呼起来。 酒肆之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鱼。 小鱼惊讶的看着江笑书,随后在江笑书肩头手臂都摸了摸,震惊道: “笑书公子,你,你逃出……” 方才的喧闹,已惊醒不少人,纷纷打开了窗望向这边,就连酒肆内室,都传来店主披衣服的声音,江笑书朝小鱼使个眼色,小鱼登时会意,立刻闭上了嘴。 江笑书拿出一锭银子往最里面的桌上一抛,随后将小鱼拦腰抱起,粗声粗气道: “爷们今儿高兴,吵到你们啦,我留了五两银子给酒肆店主,权当请你们喝酒,告辞。” 随后他施展轻功,便风驰电掣便往南奔去。 店主被人扰了清梦,原本十分恼怒,可听见有五两银子,立刻便变了脸色,赶紧去角落那张桌子捡了起来,拿起银子一咬,不由得喜出望外: “真的!” 这时,村内已传来更多汉子披衣服的声音,他们围到酒肆门口,冲店主道: “我们可听见了,人家请喝酒,五两银子,若是打最贱的酒,够把全村的汉子都喝趴下啦。” 店主点点头: “这是自然,快快里面请!” 众人坐下,才议论起先前的人: “那好汉是谁?真是好生慷慨,真该好好结交结交才是。” “去你的,刚刚就你骂得最大声。” “这,呃……他请我喝酒,我哪里还能骂他?他就算骂我,只怕我都不还嘴呢。” “哈哈哈 哈……”众人一阵哄笑,这时店主已拿酒过来了,大家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这时店主郑重道: “我猜刚刚那两人,应该是打家劫舍的强人。” “啊?”“强人?”“这,这怎么会?”“这可了不得!”众人闻言,连声惊呼起来。 店主压低声音: “男大盗我没见到,可他粗声粗气,说话有恶得紧,自然不是善类。至于那女大盗,我却是招待了的,模样倒是标致得很,可你们想,如此深夜,这么娇滴滴的女人,骑着高头大马赶路,又岂能是良家女子,可我瞧她的模样又不是妓女,那肯定就是女大盗啦……” 众人纷纷点头,直夸店主好眼力。 店主又道: “这强人来我家店里的事情,大家可千万要保密,若是谁说漏了嘴,让澧县官府知道了,以‘剿匪’之名收苛捐杂税自是不必说,最怕的就是那赵扒皮非说我们窝藏匪寇,来咱们金钟村一同祸害,咱们可就没好日子过咯……” 这所谓‘赵扒皮’,便是澧县的知县了,在湘州众多的狗官中,他的孽障程度也能算是名列前茅,澧县百姓,无不受其祸害,人人苦不堪言,就说这金钟村,原本数百户的大村子,自从赵扒皮上任后,短短数年,被怨入狱者有之、无从过活者有之、远走他乡者有之,时至今日,说是十不存一也不为过…… 众人闻言,自然同意:“照啊。”“不错,赵扒皮和 江岳帮,可比强人可怕多了。”“强人可比他强多了,人说匪过如梳,官过如篦,强人来了起码还留些东西,狗官来了,连命留不留都要两说呢。何况强人心情好还会请我们喝酒,赵扒皮?老子死了他都要拿我骨灰去肥田呢……” 说了一通,大家又低声称赞起店主来,说他人老智多,立刻便能通晓其中的厉害,种种吹嘘,酒醉方酣,自不必说。 ………… 江笑书抱着小鱼,飞速向前赶去,小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天下任何一匹骏马都难以望其项背,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小鱼只觉得身子一空,随后便稳稳落上了马背。江笑书一个纵身就落在了她身后,随后拉过缰绳,驱马前行。 “小鱼,你怎么会过来?”江笑书不由得问道。 小鱼道: “得知你被捉去,我十分担心你,虽然盛公子说你有对策,可我心里却实在悬得很,恰好左右无事,便买了匹马跟着囚车来了。” 江笑书揉揉眉心: “你干嘛不听话呢,盛于烬都给你说了,你还跟来,若不是咱俩在这儿恰好碰上,只怕你一路跑去荆州了,都还蒙在鼓里呢。” 小鱼想了想,随后道: “我从没出过远门,就当我出来见世面吧。” 江笑书无奈摇头: “总有得你说的,我是拿你没法子。” 小鱼转而问道: “笑书公子,你怎么逃出来了?” “我再有对策,也得行动自由才成 啊,”江笑书道: “我原本的计划,是回武陵郡调查暗中陷害我的真相,可如今你来了……” 小鱼一呆: “我好像,给你添了麻烦。” “是啊,而且是不小的麻烦。不过呢,”江笑书说到这儿挑挑眉: “念在你大半夜还赶路来找我的份上,我不但要原谅你,还要把你加入这个计划。” 小鱼喜道: “太好了,我终于也能帮到你忙了。” 江笑书见小鱼雀跃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我的计划很累人的,你还美得不行呢,到时有得你哭……” “快说吧,什么计划。” “嗯,我们抵达武陵郡后,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江笑书说罢,小鱼不由得叹道: “真是好厉害的计策……别弹龙须了,很潇洒。” 江笑书憋了半天,最后一甩手: “他娘的……全让你说完了,我剩什么?” 小鱼眼珠一转: “只剩潇洒了。” 江笑书一呆,随后哈哈大笑,马鞭一打,二人往武陵郡火速而去。 ………… 次日清晨,九月十六,武陵郡。 天很快亮了,初升的阳光将武陵郡的深秋都照得暖了起来,可是对于武陵郡的百姓来说,此时的心情却与娇艳的天色截然相反。 他们个个心情沉重,原因无他——一直以为是救世主的江笑书,竟是深藏不露的恶贼,搜刮民脂民膏、盗窃官银、勒索商贾……虽然没有干其他伤天害理的事,可照他收黑钱的手段,只怕干起那 些事来,会比江岳帮更加过分……江岳帮向他求和,只不过是邪恶势力遇上更邪恶势力的一次妥协而已,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毫不相干。 原来这世上没有真正的侠客和救世主,众人明白了这个道理,不由得暗自叹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便是咱们武陵郡还有周知府,无论是面对江岳帮还是江笑书,他都能坚持原则,站在公义的一方。 可是,周知府毕竟势单力薄,江笑书这一大患似乎已经除去,可谁知道江笑书到了京城会不会翻案呢?若真让他翻了案,周大人离开了武陵郡,换上一个狗官,和蛰伏许久的江岳帮一同卷土重来……到了那时?大家焉能有好日子过? 就在整座武陵郡城都陷入这样惶惶不安的氛围中时,两对人马一同进入了武陵郡。 百姓们不认得他们,可他们领头之人腰间的红腰带,与曾经横行武陵郡的独龙哥如出一辙,百姓见之,无不胆寒,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伟爷和吴公子已经抵达武陵郡。 客栈内。 盛于烬、王劲威、小兰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小兰先开口: “我姊姊呢?” 王劲威一笑,随后小心道: “她,她也许是出去买早点了,应该很快……” “骗人,王大哥你在这里,哪里用得到去买早点,”小兰撅起嘴打断他,随后想了一会儿,突然道: “她是不是去找江笑书啦?” “啊?”王劲威 一愣: “你怎么……怎么会这么说?” 小兰道: “姊姊很喜欢江笑书啊,什么事都依着他,昨晚睡觉也翻来覆去的,今天突然不见,肯定是去找江笑书了。” 王劲威呆住,他实在想不到,小兰的随口猜测,竟真的一语中的,不过这理由…… 盛于烬点点头: “江笑书会照顾好她,你不要担心,好好吃饭,别乱跑……武陵郡这两天,很不太平。” 小兰听话的点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盛于烬嚯的起身,吓了她一跳。 王劲威赶紧问道: “盛公子,怎么了?” 盛于烬侧耳倾听,表情逐渐凝重起来,随后吩咐道: “你们俩立刻去隔壁最里面的那间空房,一旦听见不对,立刻逃走。” 王劲威听得厉害,立刻抱起小兰照做,王兰二人进了空房后,盛于烬一拍桌子,高声道: “我在天字一号房等你们。” 不多时,门吱呀一开,伟爷和吴公子同时走进,盛于烬头也不抬,沉声道: “只有畜生才会从后院悄悄翻进来,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像人,怎么也干起这个勾当来?” 吴公子拱手道: “这位便是盛于烬先生吧?” “是我。” “素闻阁下武功高强,近日惊变迭起,我们江岳帮似乎和你们起了不少嫌隙,我们生怕走正门起了冲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因此换了条路,得罪勿怪。” “你是吴公子?” “正是。” “读过书真是不一样,当畜生都 能当得冠冕堂皇。” 吴公子脸色一变: “阁下这是何意?” “藏在楼下的高手,比你们早来了一炷香,你们当我听不到么!说什么怕起冲突,实则早已将我视作囊中之物!好一个吴公子,好一个江岳帮!陷害了江笑书,还想来杀我,这世上可没这等好事!”盛于烬一脚踢碎圆桌,拔刀而起。 伟爷、吴公子顿时变色,只见盛于烬傲立当场,双刀指向二人: “可恨我这好刀,今日竟斩鼠辈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