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认 第九十一章 劫法场
入夜。 杨盈打量着手中的兵符,她第一次感受着权利的味道,一县兵权,百姓生死全在她手,她想拒绝的,可谁又能胜任呢,城中现有的守军大半都是她招来的。 “殿下。” 今晚在她房门前站岗的是元禄,少年吊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坐在她的窗沿上:“殿下想什么呢?” “想怎么才能守住合县。” 杨盈合上临时抱佛脚一样拿来的兵书,像平时一样和元禄并肩坐在墙根之下:“我还是第一次管理这么多人,在宫里的时候,我只有两个侍女,后来封王多了一些,都没顾得上管就上路了,使团里还有远舟哥哥。” “只守,合县是守不住的殿下。” 元禄的目光停留在杨盈的脸上,他不应该这么看她,这是大不敬,可他还是这么看了,他想多看她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点燃狼烟求援,是合县唯一的生路。” “吴将军会成功吗?” “会吧,杜长使不是说……他是位名将。” “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吴将军明日一早出发,我想跟着一起去。” “不行。” “我说过要保护殿下的,留在合县……保护不了殿下。” 元禄咬着自己的嘴唇:“只有狼烟起,合县才有救,我要保护殿下。” “你知不知道,烽火台那里情况不明,这一去很有可能就……” “我不是说过赴汤蹈火的话嘛……” “现在反对还有用吗?” “我已经和吴将军说好了。” 元禄低垂着脑袋:“一会儿就去他那里报到。” “别死了,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月光下,杨盈的眼中泛起了泪花:“狼烟能点燃就点燃,没机会,也别把命搭里。” “殿下……” “这个孤的命令。” “是。” “给孤吹个曲子吧。” 悠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将军府,这一夜,两人在墙根下枯坐了许久,直至夜尽天明。 元禄背着行李,检查好改造过后带着齿轮的银针,和身上的糖丸,踏出将军府。 “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府门口,钱昭抱着自己的大刀:“我还以为,找完殿下,就该我了呢,没想到坐了一个晚上,根本不打算来找哥哥对的吧。” “钱大哥……” 元禄摸摸脑袋,尴尬一笑。 “怎么不和殿下表明心意。” 钱昭整理了一下元禄衣服上的褶皱,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个短命鬼嘛。” 元禄低着脑袋。 “呸,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钱昭推了把元禄的脑袋:“静亭的师傅一定能把你治好的,等过了这关,哥陪你一起去。” “好。” “糖丸~” 钱昭掏出怀中药瓶:“就能做出来这么多了,你都带着。” “我还有呢。” 元禄拍了拍自己身后的机关盒:“够了。” “那也拿着,特意多放了些糖霜,你舔着吃解解馋也好。” 钱昭把药瓶硬塞到了元禄手中。 “谢谢钱大哥。” “别逞强。” “殿下从未指挥过军队,钱大哥在羽林卫待过,多帮帮殿下。” 元禄一脸认真。 “臭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钱昭揉乱元禄的脑袋:“你不嘱咐我一句,我就不帮了?” “嘿嘿。” “这一趟……” “放心吧钱大哥,保证不给六道堂丢人!” 元禄站直,抬起脑袋。 “别死了!丢人算什么。” “嘿嘿。” “走啦,钱大哥替我知会杜长使一声。” 看着元禄的背影,久经战场的六道堂都尉瘫坐下来,眼眶泛红,亲弟弟柴明与元禄的背影渐渐重合。 “哥,我这次去天门关,一定做出点成绩,让赵季那个昏官看看,宁头儿之后,他赵季可不是只手摭天。” “别逞强,别逞强……” “到时候,我带着军功回来,让哥再不窝囊的,呆在这羽林卫里……” “让你别逞强的嘛……” 晃了晃脑袋,屏蔽掉以以往的记忆,泪水模糊了双眼,元禄已经消失在路口。 双手交错在一起,钱昭抵住自己的脑袋:“满天神佛也好,三清道祖也罢,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保佑一下元禄吧。” —————— 安都,午时,菜市口。 静亭背着道剑,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人流。 今天人很多,很多都来看朱衣卫的新任卫主,商贩们则是不在乎,哪里有客,他们就在哪里。 今天的静亭没穿道袍,一身月白色的劲装,戴着人皮面具,像一个来凑热闹的江湖侠客。 时间还有一刻,静亭寻了个茶摊坐了下来。 “这位公子喝点什么,今儿新下的七宝擂茶,您尝尝?” 刚坐下,摊主迎了出来。 “好啊。” 静亭点点头,擂茶很快便端上了桌。 “掌柜,你这儿生意好像不好。” 趁着上茶的间歇,静亭拉着摊主聊了起来,搂着摊主的肩膀,把他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还好吧,毕竟要杀人嘛。” 摊主也顺势坐在了静亭身边:“少侠你别看这儿人多,可都是凑热闹的,没几个人坐下来喝茶。” “在下一直想在安都做些小生意,这集市平日里如何。” 喝了口茶,静亭皱了皱眉头,放下茶碗。 “嗯……这里客人还算多吧。” 摊主犹豫着,缓缓开口,与静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人贩带到!” 高声的呼喊,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四个被折磨的,走路都走不稳当的六道堂道众,被压了上来。 “监斩官,朱衣卫卫主,任辛任大人到!” 又一声高呼,吸引了静亭的注意,看到来人,道人瞳孔猛的一缩。 “真的是她……” 静亭有心理准备,可还是难掩震惊。 “少侠认识?” 摊主就坐在静亭旁边。 “不认识。” 道人缓缓开口:“朱衣卫可真是威风啊。” “也没多威风,听说永安塔里,一下子死了好多呢,现在连补缺都补不过来。” “是吗?” “是啊。” “你是补缺里的一个吗?” “不是,我是调……” 摊主猛然回头,看向静亭的脸。 “我刚才按你肩膀的时候,按的是朱衣卫任务失败受刑之时,经常抽打的位置,你明显吃痛,还有……” 静亭手中的茶杯盖,划过摊主的喉咙:“你这茶泡的太难喝了。” 铛! 杯盖猛的从道人手中掷出,划过正要行刑的刽子手。 直插在任如意面前的案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