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室内，怒目圆睁，手握大剑的剑尊塑像摆放在堂中。 两侧则是分别放了四个蒲团。 柳清霞与万璇在蒲团上打坐。 前者早已入定，感受起灵气的周而复始，后者则是像以往修行那般，时不时的扭动几下，左望右望，看样子似是有几分不耐心。 而风芊芊则还是照样抄写她的心经，一直没有像柳清霞那般打坐修炼。 由于禁室内早已用灵气点上了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辉笼罩着整个封闭空间，虽不像外界在日光的照耀下那般明亮，但对于风芊芊的抄写，也是无所阻碍。 “无道之道，是谓大道。无名之名，是谓大名...” 风芊芊疑惑，无道？大道？ 据她所知，兑泽界修士，不管上至化神尊者，还是下至炼气修士，就没有一个人修的是无道！ 就算是她孤陋寡闻，那么，无道之大道，又该怎么修呢？ “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 风芊芊暗暗皱眉，大脑飞速运转，体内已经不用控制着的周身灵气自动运转起来。 这里的法是什么意思？ 根据风芊芊之前的推论，法则不会凭空产生，背后一定会有一个生成它的东西，风芊芊假设那就是大道一样的存在。 既然是由大道产生，那么大道究竟是如何产生法则的？ 加上前面的无道之大道，那么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大道之无，如何产生法则之有呢？ 风芊芊根据修真常识录上时不时更新的消息，了解到在兑泽界之外，竟然有能人异士掌握了创造法则之法！ 如何创造呢？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修士一直凭借的法则是如何产生的了吗！ 照她看来，只有掌握了法则如何产生，才会自己去创造不是吗？ 但是根据前面的一段话，若是只有大道之无才能产生法则，那么产生法则一样的存在岂不是类似于大道之无一样的存在？ 无一样的存在，修士真的能达到吗？ 风芊芊继续推论，就算能达到，那还能称之为修士吗？ 万璇在一旁自然是轻而易举注意到风芊芊此时的动静，便想着不打扰她这么专心致志的抄写心经，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看着。 风芊芊喃喃念到，“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名中道义...”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因缘所生就是空，那一直不得不凭借着法则的修士算什么啊？” 风芊芊略有怔忡，不知道是她理解错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若是按照她的解释，那修士的存在，甚至是魔族，妖族一切万物，不都是空吗，他们哪一个不是需要依靠外物的呢？ 那她最开始所求的，不被外界所束缚，求得自在，彻底来说，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 因为都只要是因缘所生的存在，都是依赖他物，都不算是真的存在，都只能算作空... 风芊芊心神大动，忍不住闭眼平息被心经上的语句勾起来的起伏。 风芊芊在玄雨宗内，一直潜心修炼，时不时也会找些书来看，大到一些界外异志，小到地域八卦都会了解一些。 故而看到此便能知道，这般蕴含哲理的词句是出自于佛道。 可兑泽界并没有大宗大族专修佛之一道啊？ 毕竟兑泽界一向与外界互通有无，从界外传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还有就是，为何宗门的心经内还蕴含着佛道的心经？难道玄雨宗和佛道有些渊源？ 宗门的心经若是出自于界外，那么是出自于哪里？哪一方世界？出自于谁手？ 万璇在一旁看到风芊芊时而怔忡时而皱眉，不知道她到底抄写出什么来了，只觉得她似乎正在经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 当她忘那折本上一看，好吧，她一点都无法理解。 “法无性故不得言有，亦无空故不得言无...” 不能言无，不能言有，是不是只要是说出来了，就是错的？ 为什么？因为经过了修士之口的原因吗？ 因为只要说出来，无就变成了有？即使言说的是空？ 风芊芊心神不宁，为何其中每个意思，都是在消解修士这样的存在的意义？ 但是风芊芊还是不受掌控的继续往下看去... 万璇这时站在风芊芊旁边，看见了自己感兴趣的一句，也是颇感兴趣的一句。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 万璇颇有些疑惑，她能想到的一切之物都会有灭的时候，尽管是神通广大的系统，甚至是世界之神。 “芊芊，你觉得什么样的存在才能不生不灭，不常不断啊？” 风芊芊眉头紧皱，细细推敲，联系上面的几段，不生不灭，那不就是空，不就是无吗？ 就算是修士一直修道，直到最巅峰的大乘期甚至是飞升成仙成神，都有生灭的一刻啊... 只有那样，什么都是无的存在，才无所谓开始，也无所谓结束。 心经告诉她，没有谁是不会依靠外物的，依靠外物的存在将会永远束缚于外物。 她一直以来不被束缚的追求，就这么简单的被心经所破掉了... 那她修道的意义在哪里？她离开小岛的意义在哪里？ 变强？ 那变强之后呢？ 更强？ 就这样下去知道站在那最巅峰？ 好没意思啊... 那跟一直待在小岛有什么区别呢？ 今天卖了一条鱼，明天卖了十条鱼，一直卖下去，直到成为兑泽界最大的卖鱼家？ 或者是跟万璇一样？ 不，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若是修士的存在无意义，那大道为何要创造修士这样的存在？ 若是只能根据大道去修炼，那为何还要创造修士这样具有思考能力的存在？ 既然创造了修士，那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观念来修道！ 大道之无不是她的追求！ 甚至风芊芊大胆假设，既然大道创造了法则和修士，那它就不再是无了，就变成有所依靠的空了，而它所依靠的，就是它所创造出来之物！ 大道其实只能依靠风芊芊这样的存在才能成为大道！ 至此，风芊芊所有的迷惘破解，不再去反复揣摩大道是什么意义，意义根本不在大道本身，在她自己！ 至于世间所有的法则，那便更没有了去纠结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