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诚趁着夜色抹回了黑风堡,此时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人,是两个陌生面孔,见此情景,王守诚心中有些犯嘀咕,想必定是与午后来的那群人有关。 他来到黑风堡门口正要进入,却被守卫拦住他的去路,他取出极乐堂的身份令牌,守卫这才放他进入。 回到黑风堡内王守诚却发现四处依然空无一人,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极乐堂,里面竟也是空无一人。王守诚心想,莫非所有人都去礼堂了?想到这里,他急忙往中央礼堂赶去。 黑风堡内中央礼堂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这礼堂空间巨大,足足有十余丈见方,两丈来高。最里边是一个五尺高的高台,像个祭坛似的,中间立着个月牙形的雕塑,高台下乌泱泱地全是人,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这些教众议论纷纷,他们中的大多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吃完午饭就被人叫到这里来了。 高台之上则摆放着九张椅子,中间最里边一张,两边各四张,其中七张椅子的旁边各站着一个人,六男一女,唯独中间和右侧最外边的椅子旁没有站人。 中间那张黑漆漆的,镶着金色条纹,上面雕刻着一只不知名的凶兽,倚靠上也有个月牙形的装饰,只有这张椅子与众不同,其它的都是普通木椅。 就在这时,台下人群一阵躁动,一名白衣男子走进了人群,这人身长八尺,体态健硕,一袭长发披在肩头,头顶上绾了个发髻,插着发簪,两鬓有些斑白,长着长长的花白胡须,样貌约莫七十上下。 见这人走来,台下的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在场所有人都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只见这人顺着众人让出的通道,穿过人群,缓缓地顺着台阶走上了高台上。台上七人见到这人,纷纷施礼道:“见过护法!”那男子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说道:“各位长老不必多礼!”说罢,眼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走到中间椅子旁停下了,转过身问道:“王水寿呢?” 右侧第一位长老面向白衣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余护法,王长老他前几日离开黑风堡,说有私事要处理,昨日接到护法的密令,便已派了人手四处去寻找,如今尚未有音讯!” 白衣男子冷冷地说道:“找到他立即叫他来见我,这个混账东西!”那长老道了声“是”便退了回去。 左侧第二位的那名长老指了指中间的座椅,对这白衣男子请道:“护法请上座!” 这话刚一说出口,白衣男子便斜着眼对他怒道:“放肆!那是教主的宝座,只有我新月教的教主能够落座,如今教主虽然不在了,我等属下岂能造次?” 这一声怒吼,直吓得那说话的长老有些哆嗦,颤颤巍巍回道:“是,护法教训得是,属下知错了!” 白衣男子没有就此罢休,接着问道:“季博常,别以为我在总坛就不清楚你们这儿的花花肠子!” 那叫季博常的长老吓得眼神躲闪,更加不敢吭声,另有一位长老上前打圆场,说道:“护法息怒,季长老不是那个意思。”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向了中间的位置,在座的长老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都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只见他来到宝座旁,唤来四名教众,搬上来两张椅子,摆在了中间宝座两边。 白衣男子在左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接着,他向左右站着的长老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诸位长老,请坐!” 七位长老回了礼,各自落了座。白衣男子说道:“教主仙逝后的这些年,黑风堡是谁在主事啊?”左侧排头的长老拱手说道:“余护法,是季长老和属下主事!” 白衣男子板着脸,冷冷地说道:“你俩主事?聂开成,看看你俩主的这是什么事?黑风堡大门敞开着,内外一个守卫都没有,若是被贼人潜入,暗中破坏,又当如何?烫头我堂堂新月教分坛,如今在你们手里竟变得如此不堪!”聂开成低着头,诺诺地说道:“是,护法教训得是,我等一定改过!” 白衣男子板着脸没有说话,聂开成接着说道:“属下斗胆问一句,不知护法此次突然驾临黑风堡,所为何事?” 那白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哼,所谓何事?我要是再不来,恐怕不出一年时间,新月教在南方这地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吧?”聂开成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护法此话怎讲?” 白衣男子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聂开成道:“聂开成,你少在这装糊涂,近些年老夫虽身处总坛,却一直都在关注这儿的情况,两年前我就听人说金陵城这地界已经换了主人。怪不得我这一路行来,沿途客商和镖局挂的都不是我新月教的旗号了!” 聂开成低着头,拱手说道:“护法,属下无能,只因那金陵城主武艺高强,人多势众。自教主仙逝之后,黑风堡便再无人能与之抗衡,护法您又忙于寻找少主,属下不敢劳您大驾,故此,近年来只能委曲求全,任其侵吞我教地盘,请护法治罪!”白衣男子轻蔑地道:“杨振威?就凭他?教主在世时,能让他继续做他的城主便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如今竟敢抢占我教地盘!” 聂开成说道:“护法,今时不比往日,如今金陵城势大,仅凭黑风堡的力量恐怕难以与他抗衡,还得从长计议!”白衣男子道:“哦?从长计议?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从长计议啊?继续对他让步吗?” 聂开成一时语塞,喃喃地说道:“属下暂时还没有想好。” 白衣男子又是一声轻蔑地冷哼,接着说道:“金陵城主的事情先放一边,改日老夫亲自会会他。老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诸位长老和教中弟子宣布。” 说完,只见他缓步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自五年前,我教教主遭奸人谋害,少主失踪,这几年我派人四处打探,至今仍无半点线索,就连杀害教主的凶手也没能查到。在这期间,教中群龙无首,时间一长,教中便人心涣散。加上老夫多年来一心只为寻回少主,四处奔波,无暇顾及教中事务,以至于我教势力日渐衰退,情况极不乐观。老夫这次到黑风堡来,一来,是为凝聚我教人心,重振教威,重新恢复新月教在南边这块地界的势力!” 说到这儿,台下教众开始有些躁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地讨论起来。待声量降下去一些以后,台下有个声音高喊道:“说起来容易,如今教主不在了,我们听谁的?如今金陵城这方圆几百里都已是金陵城主的地盘了,就连这儿,也都快全部成为金陵城主的地盘了!”聂开成微闭着眼,斜视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 白衣男子听闻这话,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问得好!这也是老夫来此的主要目的!”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诸位弟兄都知道,我教教主历来都是由前任教主长子世袭,如今少主失踪,教主之位后继无人,我教群龙无首已有五年之久,再这么下去,势必严重影响我教士气,削弱我教势力。因此,老夫思复再三,决定在我教八位长老中,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暂代教主之职。代教主上任后,务必增派人手,加大搜寻力度,查清楚当年教主遇害之事,尽快找到少主下落!” 季博常起身问道:“若是一直找不到少主呢?又将如何?”白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季博常,微微仰起头,接着说道:“若是两年后仍未有少主下落,或者,少主已不在人世,则由教中兄弟共同推举新的教主。” 左侧第三位长老起身拱手道:“护法,那依您的意思,由谁来做这代教主呢?” 白衣男子转过身说道:“问得好!自打教主遇害,老夫为追查凶手,同时寻找少主下落,常年在外奔波,总坛事务皆由崔长老打理,如今五年过去了,总坛教务一如往常,从无疏漏,反观黑风堡这儿...”说着,他眼光缓缓从聂开成和季博常脸上扫过,看得他二人心里直发毛。 白衣男子转身朝向右侧最外边的一位长老,伸手指着他说道:“因此,老夫提议,就由崔长老代教主主持教务,诸位觉得呢? 说着,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所有的长老,季博常起身说道:“护法,属下以为,眼下我教中唯有余护法德高望重,由您来做教主再合适不过了!”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接着,他转过身,朝天拱手说道:“老夫自幼在教中长大,先后经历过四任教主,从不敢有僭越之心,更何况老夫深受历代教主之恩,老夫曾立誓要辅佐教主壮大我新月教,雄霸江湖。如今教主遇难,少主失踪,老夫岂能弃之于不顾而坐这教主之位?” 被他点名的崔长老起身拱手说道:“余护法,属下在教中资质尚浅,武功低微,难以服众,恐怕做不得这代教主之位,还请护法三思!” 这时,坐在右侧第三位的那位女长老起身拱手说道:“属下以为,余护法所言极是,崔长老当年护教有功,被教主破例提为长老,如今又治教有方,深得教中弟子拥戴,既然护法无心左这教主之位,那便由崔长老做代行教主之职,乃是众望所归!”说完,其他几位长老纷纷附和道:“属下以为代教主之位非崔长老莫属!” 白衣男子转身面向台下的教众,高声问道:“众位兄弟,大家觉得呢?”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喊声:“护法英明,护法英明,教主万岁,教主万岁!” 白衣男子捋了捋颌下的胡须,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接着,他又回过身,对着台上几位长老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那么从今日起,崔长老便是新月教的教主了!”只见那位崔长老站起身来到白衣男子身旁,拱手对白衣男子道:“承蒙余护法厚爱,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白衣男子上前扶着他的手臂道:“诶,你现在是我新月教教主了,怎么还自称属下呢,来,教主,老夫扶您上位!”说着,拉着崔长老的手,便往教主宝座走去。 白衣男子将崔长老扶坐在教主宝座中,随后站立在一旁,说道:“诸位长老,教中弟兄们,从今日起,我教便重新有了教主,万望诸位今后同心戮力,继承历代教主遗志,将我教发扬光大,成就江湖第一大教!”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转身对坐在宝座上的崔长老说道:“望教主掌教之后,切莫忘了,多派些人手,早日寻得少主归来才是!” 崔长老起身说道:“护法请放心,待我将教中事务安排好以后,立即增派人手,四处寻找少主和右护法下落,若寻得云风音讯,定将他迎回教中,归还教主之位!”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满意地微笑着说道:“嗯,教主请坐!来人!取教主宝冠来!” 话音刚落,台下立即有一位教众捧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用金黄的绸子盖着个圆形的物件,只见那人将托盘捧到白衣男子面前。 白衣男子上面的缎子掀开,放在一旁,双手捧起那圆形的金属头冠,举到崔长老面前,说道:“教主,来,老夫为教主戴上!” 崔长老取下头上的发簪和包着发髻的黑布,白衣男子将那头冠套在他头顶的发髻上,插上发簪,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了宝座的左侧,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聂开成起身举拳高喊道:“教主万岁,新月教一统江湖!”台下众教徒跟着齐声高喊:“一统江湖,一统江湖!” 王守诚气喘吁吁赶到会场,在人群最后排踮着脚,努力抬头朝里头望去,却因为个子太矮,只能望见一排排圆圆的黑脑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用力拍了拍前面一位教徒的肩膀,那人回头,有些怒气地问道:“干什么呢?” 王守诚陪着笑脸问道:“老哥,这,咱们黑风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只见那人不屑地说道:“这你都不知道?总坛的余护法来咱们黑风堡了,咱新月教有新教主了!” 王守诚疑惑地问道:“教主?余护法当了咱们教主了?”旁边另一人说道:“什么呀,余护法守护了咱们四代教主,深得历代教主信任,怎么会篡位坐这教主之位。” 王守诚故作惊讶地问道:“哦!原来如此,那这教主?”那人得意地说道:“是咱们总坛的崔长老,余护法极力举荐崔长老暂代教主之位,等找回少教主,再把教主之位还给少教主。” 王守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他俩说道:“多谢两位老哥指点迷津!”那人似乎很满足,一脸得意地说道:“咱们护法这次来黑风堡,可是黑风堡莫大的荣幸,一会聂长老他们还摆了宴席给护法接风洗尘呢,你小子有口福咯!” 王二狗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赔笑道:“是是是,有口福了,有口福了,一会儿小弟陪两位老哥都多喝几杯啊!” 正说话间,只见高台之上新任教主崔海龙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说道:“诸位长老,各位弟兄,我崔某人入教二十余载,却少有跨越数千里,步入这南方地界,来到咱们新月教的南方圣地-黑风堡之中,这次与余护法一同前来黑风堡,此前并不知护法要推举我坐代教主之位,承蒙余护法与诸位长老以及各位弟兄信任,把我捧上教主之位,我崔某人定将竭尽所能,壮大我教,期间也将不遗余力寻找少主的下落,还请诸位长老和各位弟兄齐心协力,为重振我新月教尽一份力,让我教早日一统江湖!” 台下教众听了,又是一阵躁动,齐声高喊道:“重振新月!一统江湖!” 喊了几声过后,崔海龙摆了摆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台下便静了下来,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看去。 聂开成起身走到崔海龙身旁,低声说道:“教主,属下准备了一桩薄宴为教主和护法以及总坛来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崔海龙闻言,向前走了几步,对台下教众说道:“弟兄们,咱们黑风堡的管事,聂长老有话要和大家说!”说着,朝着聂开成的方向摆了个“请”的动作。 聂开成微笑着朝崔海龙点了点头,也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对台下教众说道:“诸位兄弟,自前任教主遇害以来,我教便一蹶不振,尤其是黑风堡,没有了教主的庇护,在这南方地界的势力是日渐衰弱,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教中弟兄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左护法带着总坛的四位长老,以及数百名弟兄,不远千里来到了黑风堡,又推举出了新的教主,为我教带来了新的希望。聂某作为黑风堡的管事,理应为总坛来到弟兄们接风洗尘,现已在黑风堡校武场中,备了薄宴,望教主、护法、诸位长老和弟兄们赏脸!” 崔海龙接过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家移步校武场用膳!”说罢,转身朝着身后的左护法作了个“请”的手势,那白衣男子起身快步走到跟前,随着崔海龙一同走下高台。 台上六位长老也紧随其后走了下去,一行人在众多教众的簇拥下,走出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