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皆被祁莲笑的身手所震惊。 想想也是,这江湖中大多的行走客,都是些没有内力的,和内力处于顺通境界的,很少见到逆通境界及以上者。 遇见已是难得,更何况见其出手? 陆浩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同伴们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畏惧。 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却听楚烟不动声色的,给夜无眠传音入密道:“公子,小心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第三境界沁髓境的强者。” 夜无眠转过头去,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关怀。 内心稍暖,点了点头。 酒肆内微妙的气息开始恢复过来之后,不少吃饭的客人,都匆匆结账而去。 大多数人,虽然有着爱看热闹的天性,但此时此刻,也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占了上风。 祁莲笑一出手就断人一条胳膊,如此狠辣,显然非江湖中正教的一般行事风格。 因此,对于好事者来说,还是尽快躲避为好。 不一会儿,原本热闹的酒肆,除了掌柜、小厮外,很快便只剩寥寥几人,也就是夜无眠、楚烟,以及徐阶、江盼,再就是祁莲笑本人了。 祁莲笑方才出手的刹那,徐阶也在认真注视着。面上表情变幻莫测,心中不知是作何感想。 夜无眠偶尔瞥到时,见他皱眉深思,犹见想法的彷徨。 一顿饭吃毕,夜无眠起身,问向江盼道:“江盼妹妹,你果真要与徐子升兄前往京城赶考么?” 江盼面若粉霞,轻垂臻首,眸中似有羞意流转。 与之前和夜无眠、楚烟相处时,黯淡无神、脸上无光的样子,判若两人。 明显是少女动了春心。 “自在哥哥,我果真、确真、以及当真,要和子升哥哥,一同进京赶考而去。” 江盼握着小拳拳,坚定说道,“自我读书时始,念诵第一句圣人经义的早上,我就决定,以后一定要考个女状元回来!” 她的样子令人动容。 夜无眠沉默良久,也露出了笑容。 “好吧,你既然有这般远大的志向,我自然也不阻挠于你。” 说着,从行囊中取出纹银百两,郑重送给徐阶。 “子升兄,这小妮子与你一见如故,非要随你,我这做兄长的,也只能由得她去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所费靡少,这点银子,聊作盘缠,交予你保管。愿你这一路上,多多照顾我这妹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也是因为徐阶看上去,给夜无眠一种扎实之感,有君子之风。 再加此人也是逆通境界的强者,有自保能力,带上江盼一起上京师,应能助她平安无忧,夜无眠这才同意,让江盼跟着徐阶前去。 徐阶明显不是个扭捏的人,大大方方收了银子,抱拳道:“也好,正好我近日花费甚多,银两无几,这点钱,算是我借自在兄的。来日再还。” 夜无眠笑了笑。 徐阶看了看江盼,又看了看夜无眠,继续道:“江盼妹子与我一路往京师,我必不让她受苦受忧。这一去,若能金榜题名,在京师站下脚跟来,来日自在兄来京,便有一处落脚地了。” 夜无眠也行礼道:“好,他日京师重逢,一起痛饮耳!” 京师? 那是很遥远的地方了。对于夜无眠来说,京师目前并不在他的任何计划之内。 也就是南京,他还偶尔想想。 话不多说,江湖儿女离别时,虽也泪沾衣裳,可一转头,又是新的天地。 出了这酒肆,没得一会儿,骑马入了一片密林当中。 夜无眠正想低下头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指路碑、界碑一类的东西,看看现在到了何处了。 却见楚烟看向他,笑道:“公子,有个跟屁虫,跟过来了。” “跟屁虫?”夜无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楚烟看向某处,朗声道:“既然被我发现了,还不快快现出身来!” 风起,一道身影闪过。 夜无眠眼前一花,再定睛瞧时,那祁莲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等如鬼似魅的身法,可曾见过几回? 夜无眠手按在腰间的铁鞘龙鳞利剑上,全副身心,都戒备了起来。 “小姑娘,鼻子真灵,你是属狗的?” 祁莲笑看着楚烟,调侃道。 楚烟并不将这调笑放在心上,却也淡淡反唇相讥道:“我若属狗,你猜我是闻到了什么,才会鼻子灵?” 祁莲笑笑容一滞,方知这个小姑娘,甚是不简单,不光鼻子灵,连说话怼人,亦是一流。 当即便打算不与她多说,转而看向夜无眠,闭上眼睛,一个深呼吸,随后,长长吐出气来,悠悠一叹。 这没来由的动作,令夜无眠后退几步。 “你这又是在干嘛?”楚烟笑道,“说我属狗,怎么你自己,却做起这狗儿的动作来了。” 祁莲笑缓缓睁开眼睛,不接楚烟的话头,只是看着夜无眠。 “你虽易了装束,但身上残留的气味,是不会改变的。” 夜无眠心中一紧,暗自思索着祁莲笑所言的含义。 他凝视着她,暗暗思索道:“莫非她仅仅凭借我的体味,便认出了我来么?我的体味,没这么大吧?” 说着,抬起手臂,闻了闻某处。 还好,倒是并无异味,否则这一路来,楚烟得被自己熏死了。 “呵呵,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我只是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罢了。” 祁莲笑的声音轻柔而婉转,仿佛一阵微风拂过。 夜无眠心中差不多已有了答案,却装作若无所事,皱了皱眉头,问道:“敢问姑娘,我身上究竟有何特殊气味?为何你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 只见祁莲笑轻移步子,缓缓道:“去岁九月,折梅客栈,我以一只蜈蚣赠送给公子,助公子解那囚龙之煞。” 祁莲笑的眼中精光闪烁,道:“那只蜈蚣身上独特的气味,至今仍残留在公子身上。我方才便是凭借这气味,认出了易容、易装,呵呵,甚至……改变了性别后的公子。” 说到这里,楚烟忍不住一笑,道:“什么叫改变性别,我家公子向来便是男儿身,不曾为女儿过。” 祁莲笑幽幽一叹:“是么?公子当初在折梅客栈中,打扮成千娇百媚的小丫鬟,可是迷人的很呢,把我也骗过了,从头至尾,我都没有认出,你竟是个男子!” 夜无眠老脸一红,把视线转向别处。 还是楚烟解围道:“当时事,不必多提。你这跟屁虫,说是替我公子解了什么囚龙之煞?咋了,听你的语气,现在出现在此,莫非是想挟恩图报?” 夜无眠连忙叫住她,道:“烟儿,不可如此说!” 他看向祁莲笑,郑重地施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