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陈渊这话一说,先不说旁人如何,那乘鹤君眉头一皱,面露讶然。ap. 「你不想登上群仙谱?」 他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心里难以理解。 「你不知道群仙谱意味着什么?」 周围众人这时都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苏倩与两个侄子心中焦急,却不敢随意开口。 净池散人忍不住道:「道友,切莫意气用事,群仙谱在册,每过几年,便能前往古仙洞府,那是真正的仙人遗迹!是除了仙灵之花,最稳定的仙灵之气摄得渠道!」 说完,他又回过神来,又冲着乘鹤君找补道:「当然,这些都是附带,更重要的是登临群仙谱,是一种荣耀!是身份的象征!吾辈求仙,要得逍遥,亦要登临绝顶!这群仙谱,便是逍遥之凭证!」 「即便需要一个身份象征,我也不是随便什么榜单,都要赶着上的。」陈渊淡淡说着,他本就对乘鹤君的态度不甚喜欢,更何况,也没有什么过往生平能让人印证。 「这等机会摆在面前,却要放过?」乘鹤君冷笑一声,「群仙谱乃鼎元修士之殊荣,不知多少人滋滋以盼望,只为一夕登临!从来只有旁人求榜,不曾听闻仙谱求人登临!」 他自有傲气,在度过最初的惊讶后,便不再纠结于此,作势转身欲走,但终究有一丝不快,觉得尊贵的群仙之榜,被不知名的修士所辱。 所以在离开前,他对陈渊留下一句:「不出三日,你便要后悔此刻所言!到了那时,你再遇见我,说自己想要入榜,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希望,你不会为今日的这番无知之言而后悔!」 话落,其人半点都不留恋,一步乘风,登云而去! 「走的倒是干脆!可惜,此人不曾出手,否则这等傲慢之人,说什么也得借机毒打一番!至于暴露底牌战力之类的,也未必是坏事。」 陈渊暗暗遗憾,却也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按着此人之言,最多三日,还能再见!所以还有机会!不过,最好能多搜集一些情报。而且,这意味着藏铭国或有大变,或许,能让我先和那背后算计之人好好算算账,看能否将这一路塑造的位格雏形稳固,解决天道排斥之局,否则什么事都办不了……」 「唉!道长,你怎么就拒绝了呢?」苏倩这时走过来,哪怕再有顾忌,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登临群仙谱的机会,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报!」 「是啊。」连罗振声都忍不住嘀咕,「乘鹤君这人眼高于顶、望之就生厌、句句自视甚高,言行之间仿佛是在对人施恩、施舍,就连点评旁人,都好像是一种恩赐,别人该跪着逢迎!我听着都想揍他!奈何奈何他是化神道君,背靠守仙居,那些厌人之言,每一句都名副其实!大宗大门守着前任遗泽,我等散修想要长生,除了给大宗奔走,就只能向守仙居低头。」 陈渊摇头道:「修行路上,我可低过不少头,也退避不知多少次,战略转移更是家常便饭,但都是为了守住道心、问道长生,这是根本。岂能无故低头,再被人驱使?那不是本末倒置?」 净池散人叹道:「道友,今时不同往日,鼎元小界封闭内外,灵气越发稀薄,正法修行越发缓慢,还有着上限,炼精化气尚可支撑,但要更进一步,得不到仙灵之气,或者仙灵之花,连心劫都无法度过!没有仙灵之气,命都活不长,可能筑基后没多久就老死了,还怎么长生?为守仙居奔走,得一名位,入得仙府,才有长生,就这还不知多少人求不得呢!」 「仙灵之气……」 陈渊咀嚼着这个词,再联想到这散人先前提到的「仙人遗迹」。 「道行有限,却能活的长久,长于境界,却又疏于护道之诀,这里面的根源,或许就在于仙人遗迹了。但什么样的遗迹,能被冠以仙人之名?在洞虚界,确实有很多洞府,被冠以仙家之名,但那都是合道飞升之人,在飞升前留下的洞府,虽有玄妙,但不曾听闻有什么仙灵之气、仙灵之花。」 他心思电转,回忆着净池散人手上的那朵花,基本能确定,该是和自己在沙帮库藏中所得白莲是同一品种。 但不同的是,净池散人手上的只有两片花瓣,而陈渊的这朵,有九片。 他正想着,边上的两人还在叹息,隐隐有劝慰之意。 反而是漠然不语的陨情僧过来,给两人行礼后,笑道:「虚言子道友自有主张,而且他底蕴深厚,能默默无闻的修到金丹至境!这是何等的大毅力、大机缘?未必就没有仙灵之气的渠道,又何必屈居于一个榜单之上?说不定,今日这群仙谱不得道友之名,他日道友会让群仙谱高攀不起!」 「你这和尚,忒的坏心!」罗振声眉头一皱,正待斥责。 却为陈渊止住。 「人都走了,再说这些也无用,也不用时时挂心。」陈渊说话间,转身朝马车走去,「我本藏铭一过客,所得种种,都是恰逢其会,不过过眼云烟。不过,此番旅途,既然有人算计,总要有个说法。与其在这说什么群仙谱,不如早日抵达首府。」 「道长,您莫非有远游之意?」苏倩听出一点端倪,走上前来,犹豫着道:「我雷家已在京中为你备好厚礼,还有你沿途提及的许多卷宗,如那西鲸岛、八宗门等,都归纳整理,就等着给您呈上……」 「放心吧,我不是吃干抹净,就一走了之的人,否则现在就不是坐在马车上,而是提前去藏铭都城了。」陈渊丝毫不被这些话影响,直言不讳的道:「此番入京,我去扫了背后算计之人,也是为你们雷氏免灾,那些卷宗,就是酬劳。好了,无需多言,赶路吧。」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你若想出奇兵,最好快马加鞭,莫要再迟疑。」他对所谓权势斗争,半点兴趣也无,但一旦明了这算计之人的身份,再串联一路经历,或有机会凝聚一个抵御天道排斥的身份位格。 苏倩心中一凛,想起这几日的家中传信,知道陈渊所言不虚,虽然还待再劝,却也不敢耽搁时间,果然去催促车马前行。 她这一走,净池散人告辞离去,一场大战,算是虎头蛇尾,看得那好事之徒大为失望,也纷纷散去。 但相关的消息,却是直往都城送去。 . . 「平日里这些修士,别管多寒酸,亦要装作清高模样,怎么这次竟这般配合?」 藏铭都城,谨茹王府。 看着手上的最新情报,一身华服的华服男子眉头紧锁。 沉思片刻,他敲了敲桌子。 很快,他的两个心腹、府中供奉篆束道人与触昌僧便匆忙赶来。 华服男子将手上秘报,展示给两人。 那篆束道人看完就道:「花费了这么多,倒是真把这人的名声给推上去了。」 触昌僧则道:「主人的谋划自然是好的,就怕下面的人办错了事。」 「不用说的这么委婉,孤知道你担心弄巧成拙,真成就了那个虚言子的名声。不过,此人只要戴上了界外女干细的名号,名声越大,反噬越大,只是……」 说到这,华服男子冷冷一笑:「孤没想到这净池散人竟这般不要面皮!孤自以为了解此人的性子,知道他收了钱,不会那么老实,之所以要联络他,是为了既让那虚言子的声势起来,又不能让他太威风,毕竟花了代价捧他,是为能名正言顺的对付雷家!结果,这 净池散人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触昌僧却道:「净池散人和罗振声,不会无故退却,这于他们名声不利,说不定那虚言子真是个大修……」 华服男子自信一笑,道:「你当金丹修士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金丹,要过心关,免不了人世间走一遭,又或者求取仙灵之气,怎么都隐瞒不住!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是大修,但施展的功法谁都不认识,更坐实了女干细之名!莫要忘了,都城之中,正好有大宗能人,否则我焉能挑选这个时候,准备对雷家发难?」 篆束道人不解道:「何必这般麻烦?将这女干细公之于众,不就能搬倒雷家了?」 华服男子摇摇头:「你以为对付雷家,靠的是大义、道义?雷家就算结交女干细,只要舆情没起来,没人觉得这是大事,就会大事化小。反之,抓住一个点,用足够简单、所有人都能听懂的名头宣扬,人人皆知,然后翻转,世人都会知晓雷家通敌叛国,哪怕雷家无辜,也是无用!没人有兴趣听他们解释,都会义愤填膺的审判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干细,肯定比不上一个名声大的来的震撼!只要能挑起舆论,动摇雷家的名声根基,别说一个女干细,就是一条狗,都能致他们于死地!关键是机会!现在,机会近在眼前!」 这时,忽有一名仆从进来,说了雷家车马抵京之事。 「来得好。」华服男子微微一笑:「舞台都搭建好了,就等他们来了。」接着就吩咐道:「按孤的布置去放帖,记得,拜见几位大修士的时,一定要谦卑,不要拿王府的架子!」 「殿下。」 突然,一个柔媚的女子声从外传来—— 华服男子的脸色却骤然一变,跟着勉强维持一个笑脸,走到后院。 身着红色衣装的柔弱女子款款走来,边走边问:「尊者已经知道黑禅出了事,他也知道黑禅最近在给你办事,这人突然死了……」 「玲儿,你听孤说,这事还有缘故,不是孤随意指使……」 「放心吧,黑禅是生是死,尊者并不在意,只在意事情能不能办成,只要能成,一切好说,若是不能……」女子凄然一笑,「妾身,就只能送殿下上路了。」 华服男子脸色一僵,随即强笑:「孤有尊者安排的帮手,岂会失手?孤早就下令,全力搜寻!很快便有结果!」 「但愿如此,但也别忘了期限。」女子轻笑转身,前行两步忽然又停驻脚步,「对了,忘了一事,尊者对那什么虚言子很是恼怒,也不知他是怎么惹怒了尊者!你不是要用他来对付雷家吗?那可要记住了,不可诛杀,得生擒,事后要送去让尊者亲自处置!」 华服男子脸色一变,旋即道:「那人修为不低,净池散人见了他都要退避,若要生擒,怕是……」 那柔弱女子捂着嘴,道:「放心,妾身已帮你新增了几个帮手,等会就来府上拜见,那几位可不一般,你要好生款待,切莫摆什么王室架子。」 「玲儿放心,孤对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华服男子急切说着,等他抬起头再看过去,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咔嚓! 将手中茶杯捏碎,这男子长吐一口气。 「只待扳倒了雷家,孤便可大权在握,到时定要将族中至宝请出,加持孤身,到那时候……」 . . 另一边。 雷家别院,雷崇礼拿着一封拜帖,匆忙赶来,见着陈渊就道:「道长神机妙算!真的刚入府中,就得了请帖!」 「这就是幕后黑手自我介绍了。」陈渊接过请帖,他这一路受人算计、并非全是坏处,隐约也得了个位格雏形,如今就差最 后一步了。一念至此,他低头看向请帖,掠过字句,只盯着一个名称。 「瑾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