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从帝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八百里加急!”纣妙菱心中不由一阵沉吟,随即赶紧拆开了书信,片刻后,待阅览完书信道:“速速请阁主前来议事!” “是!” “慢!算了!准备车轿,还是我亲自前去吧!” 纣妙菱、凰羽二女皆是与屈心赤相伴最久、交心最深之人!凰羽虽未曾如夏紫曦、楚玉颜般表露过对屈心赤的情意,但同为女子,且正值风华正茂、少女怀春的年纪,得遇屈心赤这般优秀的青年才俊,心生情意,在所难免,何况,他们朝夕相伴,尤胜自己!只不过相较于其他女子而言,常年相伴于屈心赤左右的她,受到他为人处世风格的影响,令得她更冷静、内敛,更善于掩藏自己的感情!而纣妙菱对于屈心赤的情意,凰羽自然是了然于胸,于是乎,因为屈心赤的缘故,二女之间无形之中多了一层窗户纸! 自帝都一役以来,二女一个主持赤心商会、一个主政心语阁,虽同在古北城,但或许是事务的繁忙,又或许身为天之骄女的孤傲,又或者,是出于对屈心赤感情的缘故,二女为免相互间尴尬,实际上交集并不多,哪怕是每周例行会议的相聚,也是就是论事,随即又匆匆而别...... 对于纣妙菱的突然造访,凰羽有过片刻的讶异,但随即明白了前者必然是有要事相商,纣妙菱也毫不拖泥带水的表明了来意,并顺手将书信交给了她。 少倾,待凰羽将书信合上,纣妙菱道:“阁主,我并非朝中之人,官场上的事我也甚少理会,所以,不知你如何看这些事?” “按照书信中的内容,赤心商会被封为皇商,妙菱你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了!”凰羽淡淡一笑,缓和了一番二女间的气氛,随即皱眉深思一番后继续道:“此次陛下的封赏,虽然看似令我等风光无限,但其中暗含的手段亦是颇多,我觉得,此事还需要与主公商议一番才好!” 点了点头,纣妙菱也复和道:“此时此刻,恐怕远在帝都的两位殿下、沧龙将军和长风他们都在急切地等着师兄的态度吧!” “是啊!他们在帝都一役的表现虽然令人惊艳,但不论是四皇子殿下扺掌的禁军、还是沧龙的水师,亦或是司马长风节制的万源军,即是陛下当下稳住帝都局势不得不倚仗的力量,但同时也是他内心最为忌惮的存在!”凰羽感慨一番后道:“妙菱,此事关系重大,事不宜迟,我决意亲自去一趟阴阳潭与主公一见!只是这使臣已经在半途,不日便抵达古台岛,这接待的准备事宜还需时日筹备,所以,还劳烦你......” “我......”想着与屈心赤分开已然有段时间了,心中甚为思念,但诚如凰羽所言,此事事关重大,凰羽定然是比她更为合适,何况,接待使臣之事,不论她心中乐意与否,至少表面功夫得做足,眼下,她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于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嗯!阁主放心吧!” 点了点头,凰羽也不再迟疑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快马赶去阴阳潭!” 自傍晚出发,经过一夜的马不停蹄,至第二日上午,凰羽及数个心语阁阁众总算是抵达了入山的路口! “小岩!” 听到凰羽的声音,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忙勒马上前道:“阁主!” “此去阴阳潭还需多少时辰?” 作为万源族族人,小岩自幼在大山里长大,对这一带的路极为熟悉,后来阴阳潭一役随着族人们迁徙到了万里溪农场居住,自屈心赤等人一举收复古台岛后,他和一众万源族少年本想追随蒙山等人的脚步加入万源军,只是碍于年纪原因被拒绝,原本有些失落的他们,在闻知心语阁在招人之后,便瞒着家中长辈加入了心语阁,此次阴阳潭之行,正好成为了凰羽的向导。小岩看着一路上早早向着山里运送建材的商队,再瞅瞅明显经过修缮之后的道路,随即道:“回阁主,按照族中长辈所说,以前进出一趟山里,脚程快的最起码得一整天一个来回,但现在的道路明显修整过,而且我们还是骑马,我估计快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寨子了,再从寨子去阴阳潭,我估摸着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心语阁确实是个非比寻常的组织,如此一个目不识丁的无知少年,经过心语阁一段时间的教育洗礼,便具备了这般的分析能力!”凰羽兀自感慨一番,随即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小岩,你在前边带路,我们即刻出发!” “是!” 一路行来,看着村寨的变化,小岩不由得感慨道:“阁主,没想到原本已经破败不堪的寨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缮,已经跟当初一模一样,甚至更好了!” 点了点头,凰羽道:“方才招呼我们的是你族中的长辈吧?” “嗯,那是我二叔和婶娘!” “小岩,后边的路我大致清楚了,而且从寨子到阴阳潭一路上会有你的族人,你有段时间没见父母了,不如留下来等你父母忙完手上的活计回来聚一聚,待回程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摇了摇头,小岩一脸认真道:“加入心语阁之前,萨耶族长说了,我们既然成为了心语阁的一员,一切都要以心语阁的事情为重,阁主您远道而来,我必须要履行我的职责,何况......何况爹妈要是知道我把您撇下后,定然不会轻饶我的!” 凰羽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出发吧!” “是!” 登上小舟的那一刻,向来心如止水的凰羽,内心不禁如阴阳潭之中的潭水般掀起一阵阵涟漪,自上次一别,不过月余,但彼时彼刻,屈心赤隐疾爆发,命悬一线...... “不知,义王的身体是否已恢复如初!”眼看便要登岸了,凰羽内心的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以至于在岸边等候她的曹灿、黑白无常三人都被她给忽略了! “阁主,阁主?” 直到小岩的一再提醒,凰羽方才回过神来向着岸边的曹灿三人示意道:“三位,好久不见!” 黑无常忙回复道:“凰羽大人,好久不见!我们方才得到消息便赶过来相迎了,此刻主公正在书房,请随我来!” “有劳了!” 在黑无常的指引下,凰羽疾步如飞,片刻间便来到了屈心赤书房门外,深知屈心赤习惯的她,并没有出声惊扰,轻轻迈入书房之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简朴,房间不大,但极为整洁,书架上的藏书虽远不及帝都义王府和军机处的数量,但因为他的存在,反而给人一种陋室德馨之感! 案几旁的轮椅上,屈心赤头盖书卷,似醒似眠,一如三年前的义王府,清心亭...... “来了!”屈心赤缓缓拿开书卷,随即微微一笑。 凰羽拱了拱手,习惯性地正要说“回义王”,但继而却是淡淡一笑道:“来了!”此时此刻,她知道,他更愿意他们以朋友的方式相处! “帝都有消息了吧!” “果然,他还是他,一如既往的睿智!”凰羽心中不免欣慰,随即答道:“陛......”“陛下”二字来到嘴边,凰羽下意识地看向了屈心赤,后者深知其意,摇了摇头道:“你了解我的,对这些,我毫不在意,何况,这帝位,是我当着天下人亲口禅让于他的!” 屈心赤言尽于此,凰羽也不再有所顾忌,随即简明扼要道:“陛下封主公您为一字并肩王,并赐您加九锡,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銮仪的权利,另外,古台岛为您的封地,还有......” “说说其他人吧!” “四皇子楚义征被封为燕王,五皇子楚义文被封为蜀王,沧龙被封为水师元帅,统领大楚帝国所有水师,司马长风被封为南越大将军,王玄策......” “燕地,东有句丽国如鲠在喉,北有草原游牧虎视眈眈,西有北域七军时刻防备,有朝一日陛下坐稳江山,义征必然不得不前往这个四战之地的封地,届时,恐怕诸事难料;现如今楚义道虽然是阶下之囚,但重川之地为他经营多年,周伯言定然也是不肯罢休,义文这个蜀王,不过虚名罢了;沧龙虽为水师元帅,但日后只怕是会常驻滨海,看似升迁,实则名正言顺的外放,也好,远离帝都这个政治旋涡,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南越之地,三年前沧龙与狼王达成休战的约定,战事倒是其次,只是那里环境恶劣,物产匮乏,万源军这只战绩彪炳的生力军,只怕是......” “主公,陛下这是要将您的势力一步步瓦解!”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帝都根基浅薄,也确实需要尽早布局,做这些也无可厚非!只是啊,我担心,他如此这般,可能,会适得其反啊!” 点了点头,凰羽亦是感慨道:“如今帝都局势初定,陛下手上的北域七军不过数万之众,虽然后援在缓缓抵达,但北域不可空虚,所以能够调往帝都一代的,合计不过十万大军而已,而且沿途各处城关险隘还需可靠将领分兵把守,所以,实际上他手上能够随时调用的,不过三万余人,且这些北域将士暂时还不适应帝都的水土;但四皇子执掌的禁军和遵州军、沧龙的水师、司马长风掌管的万源军,不仅数量上远胜于他,战力上更是令他甚为忌惮,虽然主公您对皇位毫不在意,但陛下却未必如此,他作此安排,便是防范于未然,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吧!只是,重川未定,对于是否诛杀三皇子他犹豫不决,诚如您所说,他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急切之间将水师和万源军调离帝都,恐怕于大楚帝国的局势无利......” 似乎二人间,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将话题完全引入国家大事,从前的屈心赤对此倒是乐此不疲,但今时今刻,似乎是感到有些厌倦了,随即话锋转到了凰羽身上:“那你呢?” “陛下欲下旨赐封我为右相,不过,我知道,他不过是想暂时借我稳住大家罢了!一旦他完全掌控了大楚,届时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了,即便他有意重用于我,但定然也少不得受同僚的孤立和排挤,经历了朝堂上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我也倦了,所以,我届时会选择拒绝!何况,我如今已经接手了心语阁,也分身乏术,最主要的是,心语阁的理念,于我更为相符!”言尽于此,凰羽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主公,不知您,意下如何?” 摇了摇头,屈心赤有感而发道:“你早已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中豪杰了,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言语之间,凰羽能够感受到屈心赤意欲不再过问政事的心境,但还是问道:“主公,关于陛下敕封赤心商会为皇商一事,您以为如何?” “或许,更多的是弥补吧!如今赤心商会的支出颇大,未来,随着心语阁的发展、赤心学院的持续扩张,以及武器(装备的迭代更新)......”说到这里,屈心赤不禁陷入一阵恍惚,而后继续道:“总之,想要长治久安,在拥有强大军事力量做保障的前提下,不仅需要足够的金钱和物质保障百姓的生活,还要有足够的储备以便随时应对各种难以预料的天灾人祸,所以,对于赤心商会的发展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点了点头,凰羽又问道:“陛下听闻您正在大力建设阴阳潭的修炼基地,不日也会下旨户部拨款予以支持,同时也有派人前来修行这一打算,主公,您觉得这件事届时该如何答复?” “陛下既然主动拨款,届时顺势应承下便可!” “可是......”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塞翁司马,焉知非福!你所虑着,无非是担心为其所渗透和掌控,若是他能够上应天命,下顺民心,你们理当相助于他,如若不然,谁为谁渗透、谁被谁掌控,亦未可知......” 此次阴阳潭之行,凰羽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同时,她又从屈心赤言语间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