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即便守候了许久,楚玉颜依然未曾感到困倦,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偶尔见到几位行色匆匆的太医偶尔进出,原本是想趁机问问义王目前情况如何的,只是看见他们一脸的倦容和紧皱的眉头,强制压制住了自己迫切焦虑的心情,只为了不影响他们为屈心赤治疗。转首过来看着一旁枕着手臂睡着了的皇兄楚义文,楚玉颜略感歉意,皇兄虽生性不羁,可始终对自己这个妹妹爱护有加,也幸亏今夜有他一直相陪,不断安慰自己,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慧。” 听到楚玉颜的叫唤,一旁候着的侍女小慧应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楚玉颜指了指一旁的楚义文说道:“去给四皇子拿件披风过来!” “是!” 片刻后接过小慧递过来的披风,示意她下去后楚玉颜便将披风悉心地给楚义文披上,感受到身上披上衣服的动作,原本睡的不够深的楚义文缓缓睁开眼睛。 楚玉颜略感歉意道:“皇兄,吵醒你了!” 摇了摇头,怜惜地看了楚玉颜一眼缓缓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凌晨了!” “哦!不知不觉有两个时辰了!义王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楚玉颜幽幽道:“目前御医还在诊治!” 点了点头,楚义文说道:“义王此番受伤不轻,更兼身中剧毒,料想诊治时间不会短,不过玉颜你放心好了,为义王诊治的御医皆医术高明,义王定然会没事的,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但愿义王吉人天相,尽快度过此难关!” “肯定会没事的!”随即关切道:“已经如此晚了,这里有我,玉颜你先去休息休息!” “皇兄,义王如此,我怎么会睡得着!” 楚义文怜爱地拍了拍楚玉颜肩膀道:“今日父皇才下旨招义王为驸马,你莫非想义王醒来时候就看到你憔悴的容颜么?” 楚玉颜正欲回话,却见房门开启,只见一脸倦容的纣妙菱缓步走出,楚玉颜忙上前询问道:“纪姑娘,辛苦你了,不知......” 纣妙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义王此番伤情颇重,众位御医正不辞辛劳加以诊治,公主尚且放宽心,我等定会竭尽所能的!” 闻言楚玉颜面色更增添几分惨白,纣妙菱此语她岂能不明白,至少此刻义王依旧是没有脱离最危险的时刻,想到纣妙菱此刻就在眼前,随即勉强露出笑容道:“有劳纪姑娘了!” 点了点头,纣妙菱瞥了一眼楚义文,随即轻声询问楚玉颜道:“公主殿下,在房内呆了太久,有点内急了,不知道您府上......” 楚玉颜心领神会道:“纪姑娘稍等,我派人带你过去吧!” 纣妙菱笑了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公主殿下为我指一指方向,我自己去就好了!” 想来楚玉颜也觉得如此私密之事难免有所尴尬,于是稍加描述,纣妙菱便缓步离去。 看着纣妙菱消失在视野中,楚玉颜愁容之色更甚,楚义文见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宽慰,随即对楚玉颜道:“玉颜,今日里里外外忙了这么久,晚宴之时也未曾见你吃什么,这会儿想必也饿了吧?” 摇摇头,楚玉颜淡淡道:“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额......” 楚义文欲言又止,随即楚玉颜似有所悟歉意道:“皇兄,是我怠慢了,想必这么久你也饿了!” 楚义文尴尬一笑,随即楚玉颜便唤来小慧道:“小慧,你去给四皇子准备些宵夜。” “是!”小慧施礼转身忙去准备,楚玉颜又道:“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呢?” “多准备一些,一会儿纪姑娘和众位御医也需要的!” “好的!” 见小慧转身而去,意识到纣妙菱已是去了有一会儿了,想想怕是找不到地方,正欲唤来婢女去找找,却见纣妙菱缓缓走来,想想纣妙菱之事不便言语,二人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纣妙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刻夏紫月闺房内,姐妹二人相对而坐,满面愁容,良久,夏紫曦打断房内的沉默道:“姐姐,真的不能去七公主府上看看义王吗,哪怕是去探探消息也好啊!?” 摇摇头,夏紫月面露挣扎之色道:“紫曦,你知道吗,我现在开始特别特别羡慕你了!“ 闻言夏紫曦一脸茫然道:“姐姐为何这么说呢?” 看了妹妹一眼,夏紫月幽幽道:“你从小在祖宅长大,性子向来无拘无束,即便跟我来了帝都这么久,依旧可以如前般保持这份纯真!而我却是当朝左相的女儿,所以行事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顾虑,很多事情即便行之在理,却又不得不从父亲的角度考虑,就像今日帝王陛下下旨一事,我的心情你肯定能够理解,可是我却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即便心乱如麻,却只能强忍着接受,而且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夏紫曦一时沉默,随即轻语安慰道:“姐姐,义王毕竟和你两情相悦,况且此时义王尚且没有决断,难道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么?” 夏紫月眼神恍惚道:“帝王陛下的旨意如此,我们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夏紫曦一时语塞,二人再度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房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夏紫月起身开门,见到来人后轻声道:“爹爹!” 夏衍晤点点头,看了一眼正起身出来的夏紫曦,说道:“你们俩随我来!” 进入书房,夏衍晤坐定,却见姐妹二人兀自站着,随即说道:“坐吧!” 见姐妹二人坐下,夏衍晤将两杯茶递于二人道:“紫月,心里一定在责怪为父吧?” 摇了摇头,夏紫月并未言语,夏衍晤见此淡淡道:“义王要离开一事,我已知晓!” 闻言夏紫月瞬间一怔,随即释然,听夏衍晤继续道:“今日帝王陛下下旨赐婚一事,我也知道!” 听闻此言,夏紫月、夏紫曦二人亦不禁眼神灼灼地望向夏衍晤,未等夏紫月开口,夏衍晤自顾自道:“我知道你能够体谅我为人臣子的苦衷,但我既是人臣,亦是父亲,身处其中,很多时候也确实身不由己。” 点了点头,夏紫月幽幽道:“难为爹爹了!” 沉默片刻,夏衍晤些许犹豫,但随即依旧道:“紫月、紫曦,你们可曾想过七公主经今日成人礼方才算是正式成年,以帝王陛下对她的宠爱,不将她多留在身边,为何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将他急于嫁出?” 夏紫月和夏紫曦对视一眼,夏紫曦先说道:“自义王入帝都以来,玉颜常常随四皇子一同与义王往来,长此以往,渐生情愫,帝王陛下自然是明白的,可能也是本着为玉颜找一个好夫婿的原因吧。”瞥了一眼临近而坐的夏紫月,继续道:“毕竟,以义王堪称完美的青年才俊,世间少有,当然是宜早不宜迟了!” 认同地点了点头,夏衍晤道:“紫曦说的在理,不过此乃其一,紫月你觉得呢?” 思忖一番后,夏紫月说道:“爹爹方才提及帝王陛下与您商议过义王离去一事,想来赐婚之事也与这件事有关,女儿以为,您所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多半是以婚姻为锁,将义王束缚在帝都了!” 轻笑一番,夏衍晤赞同道:“不错,不过‘束缚’一词却不恰当,理虽然是这个理,但也是帝王陛下爱才之心,所以他放才下了这道旨意!” “一石二鸟,既留下了义王,又达成了七公主的心愿,帝王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闻言夏紫月极为无奈的感慨道。 夏衍晤怎能不明白夏紫月的无奈,面色略有挣扎,随即说道:“紫月,还有紫曦,我知道你们二人对义王一直以来都心生情愫!” 夏紫月闻言并未言语,以示默认,夏紫曦忙欲辩解道:“啊?我......” 夏衍晤摇摇头,以示不用辩解,他早已明白,只是自顾自继续道:“我当朝为官,向来中规中矩,不谋私利,但人总是自私的,对于你们而言,我疼爱不分彼此,我也想你们一生幸福,所以,我想成全你们俩!” 闻言夏紫月、夏紫曦异口同声激动道:“爹爹!小爷爷!” 并未在意二人的激动之色,夏衍晤继续道:“今日七公主府上行刺一事,我也算是明白了义王的心思!”神色凝重的看了夏紫月姐妹二人一眼,夏衍晤感慨道:“义王对紫月的情义毋庸置疑,但他离去之心,亦是无人可移啊!” 闻言夏紫月幽幽道:“义王此意已决,断无改变,只是如今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夏衍晤再次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道:“今日行刺一事,义王以身护驾,以致身中剧毒,我以为,怕是义王的苦肉计!” 对于夏衍晤的这番话,夏紫月、夏紫曦震惊不已,亦是极为不解,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夏衍晤,见此情形,夏衍晤继续道:“帝王陛下下旨,做臣子的一定是要接旨的,但今日的旨意,义王可曾接了?” 想了想,夏紫月、夏紫曦摇摇头。 “做臣子的以命护驾,是不是忠臣所为?” 夏紫月、夏紫曦点头。 “以众御医之能,义王箭伤虽重但医治及时,应当不足以致命,假以时日定能痊愈,但恐怕众御医全力施为,却是解不了这毒,而若如此,倘有人能解,即便千里,帝王陛下是否也只能应允?” 夏紫月、夏紫曦再次点头。 言尽于此,夏衍晤不自禁感慨道:“帝王陛下一石二鸟之计确实高明,而义王一石三鸟之策更是应对从容,只是苦了义王的这番用心良苦,无奈以身犯险啊!” 一时间书房内三人皆沉默不语。良久后,夏衍晤淡淡言道:“义王经此一别,怕是再难回帝都,我今日跟你们二人说来,也是不希望你们此生留此一大遗憾,若此番顺利,你们就随义王一起离开吧!” 听闻至此,夏紫月、夏紫曦二人脸色一时复杂不已,既有欣喜,又有不舍,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 良久后,夏衍晤打破沉默道:“只是在你们离别之前,我也有个小小的心愿。” “哦?!”夏紫月、夏紫曦二人不禁好奇道。 摇了摇头,夏衍晤轻抚胡须道:“故人言,丑媳妇也要见公婆,至少,我得知道我这个未来女婿的真实样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