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　　 交换了名字，交换了联系方式。　　 擦肩而过之际，冯欣悦的气音飘进苏凡耳朵：“谢了。”　　 她耸耸肩，不可置否，尽管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互动。　　 等走出去了，梅荣这才问她：“你俩之前不认识吧？”　　 没道理一个地下赛场的选手会结交认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生。　　 除非……　　 面对梅荣狐疑的目光，苏凡面不改色，即使在面具之下也看不出来什么：　　 “我人缘好呗。”　　 哎，就是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能说些什么？　　 “行吧。”看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梅荣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看了看时间，也快到拍卖会开场了，两人便一起向“风声”反方向走去。　　 “风声”、“鹤唳”在古街区的东西两个相对的地方，地下没有直达暗道，前往“鹤唳”拍卖场，得从走上面过去。　　 梅荣对这里很熟悉，出来的时候找了个近路，顺便把面具摘了，这才是他习惯的装束。　　 地道门打开的时候，老屋大门半遮掩着，柜台后面的女生猛然惊醒。　　 两颗头颅从暗道里上来。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登记。”　　 苏凡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二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破旧的夹克，口袋打着补丁。　　 可乐窝在她的怀里，悄悄抓了抓她的手腕。　　 梅荣拿出会员卡，正要去登记的时候，苏凡拉住他：“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吧，你带我来一趟，待会儿请你出去吃东西。”　　 “什么？”梅荣还没反应过来，苏凡就已经先一步走到柜台了。　　 “姐姐好呀。”苏凡依旧戴着面具，却能听出来是个女生，前台人员看了她一眼。　　 她木着脸点点头。　　 “姐姐有没有看过一些超凡生物来这里？”苏凡漫不经心道，“我刚才看到进场规矩，超凡生物也能来？”　　 “是的。”前台冷冷地回了一句，爱答不理，“多来几次你就知道了。”　　 “谢谢姐姐，工作辛苦。”苏凡三两下签完，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纸币，“姐姐不客气呀。”　　 这个穿着旧衣服的前台，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做他们这行的，不收些小费、谢礼什么的，怎么过得下去？　　 在这里，和工作人员交好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这姑娘给的少，但一看就是新来的，新人还这么上道，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她接过纸币，扫了一眼苏凡和梅荣，对于二者关系摸不太清楚。　　 说像小情侣吧，没有那种黏糊劲；说是亲朋好友吧，也没有那种感情；带着人进来的，这男生是vip客户，可这女生也不是……　　 她怎么看怎么别扭。　　 在心里过了一圈，她还是拿出对待比普通客户更亲近一点的态度：“是有些超凡生物会来这里。”　　 昨天还是前天，不就是有一条花花绿绿的蛇类超凡生物来了？　　 他们最讨厌接待这样的超凡生物，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可偏偏又是带着些许智慧，大部分都是替自家御兽师来。　　 没有小费收，但必须走流程放它们进去。　　 打工人实烦。　　 不过这些没必要对着这个小姑娘说，大部分女生都怕蛇，除了冯欣悦这样胆子大的，今天她第一百场比赛，也不知道赢了没有？　　 “拍卖会场出门左拐就到，这几天来这里的超凡生物还是有点多的，你注意安全。”鉴于手中的纸币，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好的，谢谢姐姐。”　　 苏凡和梅荣便朝“鹤唳”出发。　　 “我说，没必要给他们小费吧？”梅荣不理解，苏凡没钱，这他是知道的，还给小费？　　 她想经常来这里？　　 “我跟你讲，我就带你这一趟啊，你别想什么弯弯绕绕吧？”　　 苏凡语气轻快：“别多想，我只是了解了解这里。”　　 除却东西两头别有洞天，这古街区中间却是烟火气十足。　　 有倚靠在门栏上吹箫的少年，长得苏凡看的格外顺眼；也有追逐打闹的儿童，在苏凡这个打扮奇怪的人面前驻足，她低吼一声，小娃子们尖叫着逃掉；更有妇女们搬个小板凳，笑着对孩子们说，注意安全......　　 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危险地方。　　 这些人脸上一派纯真，也许只是知道“风声鹤唳”，也许家里人就在里面做工。　　 “哎呀，这些娘娘都是好人。”你别太拘谨了！　　 苏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挤着梅荣靠墙走路，青灰色墙灰落在她的黑袍上，留下一路白痕。　　 “抱歉，我没注意。”　　 “行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什么神秘人呢？！”　　 梅荣提问：“你为啥出来了还要穿这个衣服？”　　 这个嘛。　　 嘿嘿。　　 苏凡笑了笑，怀里的可乐被黑袍罩住，露出半天尾巴，苏凡把它塞进去：“你不懂，这叫身临其境。”　　 临什么境？　　 当然是各种小说、电视剧里的体验感！　　 可直到梅荣把她带到大堂坐下的时候，苏凡才发现，事情和她想的有那么一点点出入？　　 “没有包厢？”　　 “没有。”　　 “没有伪装？”　　 “没有？”　　 “没有小厮？”　　 “没有。”　　 “那有什么？”　　 “号码牌。”　　 梅荣摇了摇手里的1号，并在苏凡开口前，抢先一步回答：“数字不分高低贵贱。”　　 欧了。　　 苏凡乖乖坐下。　　 “可以玩手机吧？”　　 “不然呢？要加钱不得联系上司？”　　 苏凡看了周围一圈的精英打扮，偶尔夹杂着几个休闲服装，她这个黑袍人格格不入。　　 梅荣嘲笑：“你想摘也来不及了。”　　 因为拍卖已经开始了。　　 具体在拍卖什么，苏凡没注意，除了一次次的举牌，以及越抬越高的价格。　　 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打电话，轻声询问。　　 原来真正的大boss都不曾出面。　　 苏凡悟了，在场繁华与她无关，可乐打着盹儿窝在她的膝盖上，暖乎乎的。　　 她拿出手机：　　 【苏凡：[图片]、[图片]，你见过这两种超凡生物吗？】　　 【冯欣悦：第一个是环水蛇，第二个......亡灵系？！】　　 【苏凡：是的，它们在“风声”走丢了，你能帮忙找找嘛？如果看到其中一个就通知我，谢谢你了。】　　 【冯欣悦：行肯定行，但是，这可是亡灵系啊？！你怎么就随便让它丢了呢？还是在这里！】　　 【苏凡：哭哭jpg.】　　 【冯欣悦：你别急，我看看，正巧今天有时间。】　　 【苏凡：谢谢你啦，爱你jpg.】　　 冯欣悦放下手里，表情麻木：“简直疯了，这可是亡灵系！”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丢了再找回来的概率约等于零，只能祈祷它老实躲在哪里被她发现了吧。　　 啧，心真大。　　 吱呀。　　 面前的门打开，露出一道白光。　　 侍应生侧身出来，对冯欣悦鞠了一躬，毕恭毕敬：“您请，老板已经等在里面了。”　　 “好的，谢谢。”她小心谨慎回了一句。　　 工作人员也是人，保持礼貌比较好。　　 她就着侍应生留出来的空道，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踩在软软绵绵的细密地毯上，冯欣悦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心里却想着，这么软和的料子，拿回去给老妈当床肯定不错。　　 水晶灯下，华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穿着小西装，端着高脚杯，时不时抿一口红酒，小胡子修得精致漂亮。　　 是“风声”的掌权人。　　 “你好，冯拳。”　　 冯欣悦不敢乱看，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沙发旁边还放了两把软凳，坐了两个人。　　 一位是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应该是负责洽谈她和“风声”的后续合同；　　 另一位，看起来很年轻，把玩着一把玉箫，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但令冯欣悦胆战心惊的是，一条似龙似蛇的白骨超凡生物，温顺地将大脑袋搁在他的膝头。　　 两团蓝火安静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