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四海大怒,却见周围的人群竟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鬼脸映入眼帘,那鬼脸持剑而来,速度极快。 严四海此刻哪有退路,只得迎面而上,剑光银芒忽闪而来,严四海左手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只黑色的丝质手套。 “铛!” 他的左手竟稳稳握住了那鬼脸的剑,那鬼脸用力抽剑,却怎么也抽不开。 严四海抬起右手,他的右手掌心竟然发紫,一掌便向那鬼脸打去。 鬼脸默不作声,竟然不避也不躲,硬受了严四海一掌,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严四海面色一白,竟被那人的内力生生反震的退了几步。 “好功夫!” 严四海嘴角淌出血迹,这鬼脸的内力之深恐怕已达阔府级。 鬼脸正要乘胜追击,却一下顿在了原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口,却发现严四海刚刚那一掌竟然蕴含着剧毒。 严四海咳了两声 “咳咳,再不运功逼毒,可就没命了。” 鬼脸深深看了严四海一眼 “他受了伤跑不了,你们看住他等我回来。” 说完话,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待鬼脸一走,那些劳工却又围了上来。 太央城,皇宫,乾坤殿。 相王站在大殿中央,凝望着那把俯瞰天下的座椅,不知在想些什么。 “踏踏踏!” 脆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而来。 “跨”“跨”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甩在了殿内。 相王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来人,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到来。 “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来,庞统领。” 来人正是庞冲,此刻,他的左袖空荡荡,右手提刀,温热的血液在他刀身流淌。 脚边,是数具官兵的尸身。 “为什么?” “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庞冲满身鲜血,但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相信眼前的人会造反。 相王转过头,又看向了那把椅子。 “如果我说是为了天下,你会信吗。” 乾坤殿外照着进来的阳光一点点在消失,黑压压的影子将殿门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大量官兵涌了进来。 庞冲握着刀的手又紧了一些 “圣人与帝后在哪?” 相王没有回应他,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拦住他。” 说着,相王便要从殿后离开,庞冲大怒,提刀便要追去,却被数十官兵团团围住。 庞冲刚毅的脸上,未见一丝表情。 “哗!” 举刀朝着官兵直劈而下,将一名官兵力劈两半,众人皆耸然,他们身上的甲,竟然未能挡住片刻。 但这也不能就此将他们吓退,身后三人举刀便冲向庞冲,庞冲一刀劈下,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跨了数步,直接离开了三人的刀锋所及范围,杀入人群之中。 霎时间,血肉横飞。 庞冲的目光冰冷得好像冬日里长明湖面结的霜。 从什么开始,他不再是那个冲动易怒的庞副统领,他开始学着曲逢直那样沉默寡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深沉,曾经一起大口喝酒打完吃肉的部下开始畏惧他,他开始成为圣人面前,最结实的那道屏障。 可如今,这道屏障被轻易撕碎了。 正如他现在,身上的甲胄被无数把刀砍成了一片一片,背上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向外淌血,甚至可以看到温热的气息在他背上蒸腾而起。 可他还是坚毅地看着前方,砍下每一个站在他眼前之人的头颅。 “庞冲,高手,永远是在生死血战中诞生的。” 他依稀记得曲逢直说过的这句话。 “刺啦!” 一柄刀刺入他的后背,背上传来一阵凉意。 身后一名官兵手握着刀,直直地往前刺,可他惊骇地发现,刀刺入一半,任凭他再用力,也无法刺深一寸。 他死命抓着刀柄,面色狰狞 “死吧!” “吼!” 庞冲怒吼一声,向后一脚,直接踢飞了那官兵。 一阵摇晃,他感觉脚有些软,想要倒下去。 “还差一点……” 他几乎是将话从嘴里吐出来的,混合着唾沫和鲜血。 可那些官兵自然不会给他喘息之机,明晃晃的数十把长刀,当头砍下,便要将他五马分尸。 “铛!” 数十把长刀滞留在他头顶,竟无法砍下,那些官兵个个面色难看 “怎么砍不下去!” 低着头的庞冲忽然缓缓挺直了身子,嘴角扬起冰冷的笑容。 那些官兵却惊骇地发现,眼前的庞冲突然变得不真切了,那种感觉好像是从湖面上看水里的鱼一般,虚实不定。 “嘭!” 随着一声闷响,众官兵只觉得身体突然被一股爆裂的气流推开,竟觉得站不住脚,纷纷后退数步。 还未待他们稳住身形,庞冲竟已经冲进了一处人群,一刀稳稳劈下,竟有刀芒纷飞,一击之下,哀嚎不断。 “我乃圣人亲封禁军统领庞冲,阻我者,军法处死!” 庞冲脚踏横尸,长刀之上血迹斑斑,立于大殿之上,身外,几乎化为实质一般的内力不断向外奔流,一堵若隐若现的气墙护住周身。 他跨步向前,恐怖的压迫感顿时席卷一切,对面的官兵皆冷汗直流,畏缩不前。 “噔!” 只闻得他脚尖轻轻点地,身形却已经窜到了人群之中,身法之快完全不似一个身中数刀的伤员。 一官兵见庞冲迎面而来,举刀想挡,可他刚举起的刀,竟已被庞冲刀身附着的真气生生砸断,刀应声而落,如同切西瓜一般将那官兵一刀两断。 随后,庞冲从那官兵裂开的缝隙穿过,钻入人群。 “轰!” 内力气墙在人群中炸开,断肢横飞,只一刹那,又死了数人。 此刻,他手上的刀已经翻卷。 然而,庞冲的身影并未就此停下,刚猛的内力气墙再一次附着身外,一把甩掉了手中的刀,他侧身一转,直直地朝着侧翼的官兵袭杀而去,满是老茧的手掌印在一名官兵胸前。 一道似有似无的气柱直接打穿了那官兵的胸膛,然后那气柱似还未消减,径直打穿了那官兵正后方一人。 “噗!” 庞冲喷出一口鲜血,背上的刀伤处鲜血不断,目光却依旧冰冷。 “够了。” 正在庞冲以令人绝望的压倒性力量屠杀这群官兵之时,大殿之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庞统领,你已是强弩之末了……” 许医官缓缓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热气腾腾,看着大殿内惨烈的战况,无奈地轻抚额头。 “我还有事要出宫,你这般乱跑,叫我怎能安心。” 此刻,大殿内的官兵早已被庞冲杀破了胆,见有人进来,反倒松了一口气。 庞冲面色狰狞,还想继续出手,许医官一个健步竟直接走到了庞冲面前,左手轻轻击向后颈,顿时爆裂的内力疯狂地涌向许医官。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许医官的左手竟毫无阻碍地击穿了内力气墙,轻易地将庞冲击晕。 然后,在众官兵瞠目结舌之时,将庞冲拖出了大殿。 手工街。 今日的大街上,只有两拨军队在对峙,也正是这个原因,往日热闹的手工街,此刻家家大门紧闭。 李氏裁缝铺里,几位姐妹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事儿。 “琴琴,你读书多,你说说外面这是什么情况。” 李掌柜担忧的望向苏琴琴。 苏琴琴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手中攥着的书,一旁的吴卿徽惊讶地发现,往日里沉稳的苏琴琴,竟然已经将自己最珍爱的书攥得皱巴巴的。 “琴琴,到底出什么事了?” 吴卿徽抓着苏琴琴的手,问道。 苏琴琴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要出大事了。”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喊杀之声。 “杀了他!” “快杀了他!” …… “你是什么东西!” “啊!” 先是听到一阵愤怒的呼喝声,紧接着急转而变成惊恐的惨叫。 裁缝铺里的几人不免更加心慌,吴卿徽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点门缝,借着门缝里透着的那点亮,偷看外面的情形。 可这一看吓一跳,却见一个身着厚重甲胄的男子,正在肆意地砍杀这街上的那些官兵。 但那男子也不好过,甲胄上出现了数道裂痕,只是他面色冷漠,似乎毫无痛楚之感,像是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一旁,本来被官兵围住的禁军,因为那个男子的冲杀,反倒脱离了包围圈。 “队长,那家伙好像是我们的人。” 却见此处禁军队长司风面露疑惑,看着正在官兵之中冲杀的男子,那男子身上的甲胄分明是禁军配备的麒麟甲,手中的刀也是玄铁刀,这男子分明也是禁军,可如今各路禁军都陷入围困之中,这里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落单的? 况且,看那男子的武功,已然远胜于一般的禁军,分明已是阔府级的一流高手。 “是他!” 司风惊道,他虽然不认得那人,但这几日间,有两人的大名早已在禁军之中传播开来,陆赢和季申。 此人定是那二人之一。 司风拔刀怒指那男子 “禁军听令!拿下叛徒!” 此人正是昨晚劫走帝后之后,又销声匿迹的陆赢,却不知他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