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宝船从炎黄镜之中冲出,从虚幻逐渐变成实体,而船上最前头,却站了一个穿着灰袍子的少年,那少年眉眼飞扬,瞧着气宇轩扬,尤其是一双飞扬的眼睛顾盼生姿,瞧着极为机灵,他直接从船上往下跳,口中还大大咧咧地说着些什么。 “终归是赶上了。幸亏幸亏——我原本还以为注定是要来不及的了。” 这少年笑嘻嘻地跳下来,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眸光,他慢慢地往前走,还不忘看向眼前的天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忽闪忽闪,却又透出几分狡黠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揣测,难道这个看上去…… 有些不着调的少年,就是炎黄镜的主人? 而这艘船…… 这艘船倒是出现的颇为诡异,联想到神界眼下最大的那个传闻,却让人更加好奇——难道这少年就是七海至尊……? 不能吧,他看上去好像并没有那种吞吐山河的气势。不论如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聚焦,这少年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他笑眯眯地往前走,然后说道。 “欸,好热闹啊。果真是龙族喜欢的场面。这么多人,都是来恭贺龙族女皇的么?” “欢迎欢迎。” 这少年浑然一幅不将自己个当成外人的自来熟模样,他伸出手摆动了两下,那双眼眸倒是依旧闪闪发亮,多多同曦沅瞧着这少年这副熟悉做派,倒是都情不自禁嘴角翘起来。 她们太熟悉他了。天真不改本性,唯有赤瞳才会如此。他来了,那玄月必定也在。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们一瞬间反倒变得一点都不慌张,只是笑眯眯的一脸宠溺地看着他, 反正天塌了都有她们给赤瞳撑腰。 赤瞳第一眼看的是那个黑棋真祖,他的语气神态都显得满不在乎。 “就是你想挑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来找茬?” 这位在神界风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强大存在,此时此刻看着这少年背后闪现的光芒,以及那面始终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带给他强烈危机感的镜子,他很想开口说他没有,不是他,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停顿了一下。 他还是不肯服软。 “怎么,你们神兽的地盘,我们人类来不得么?” 他只是起初有些愕然,但是如今却也反应过来。炎黄镜的主人的确应当不是眼前这少年,原因十分简单,炎黄镜是人道至宝,但是眼前这少年,明显并不是人类。 他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眼前这少年的本体,多半是某种特殊神兽。所以他刻意以言语引导,引导到了神兽同人类的对立上去。 对面的少年却好似轻笑一声,他声音又脆又亮,然后他开口说道。 “哦?” “但是你可没有收到过邀请函。你的用心……怕是见不得人。” 他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其实赤瞳自己也是没有邀请函的,不过他自己却是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要替主人赶跑你。” “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不速之客。” 他说完这句话,居然还冲着对面的妖神少年,也是他多年的旧友小白眨眼挑眉,一幅咱们哥俩好心有灵犀的模样。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那只狐狸简直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却只淡淡瞥他一眼,并没有要反驳赤瞳的意思。 他这样的反应,更让赤瞳信心大增,他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通,却听见耳畔传来了那只狐狸清冷的传音。 “玄月呢?” 赤瞳冲他眨眼,笑的鬼鬼祟祟又狡黠。 他心里头想的是。 之前不是还坚决无比的说要对玄月动手的。 该说什么见到玄月要杀了她的话语,啧啧看看如今,还不是牵挂她的安危,一张嘴就是问她? 这只狐狸什么都好,也厉害得很,就是这点口是心非的毛病估计是好不了了。 赤瞳在心里连连吐槽,不过他面上,却一瞬间神情端正了许多,然后他认认真真的说道。 “你想见她?” 他身后的神船微微荡漾出难言的好风光。 然后,一个少女从船上走下来。如梦如幻,仿佛不真切。 谢长风凝望她的身影,好似心湖之上落下一滴墨汁,逐渐晕染开来。 天穹生碧光。 七彩涌云潮。 但皆却不如她。她隔空凝望谢长风的霎那,谢长风感觉身体一瞬仿佛掠过细小的闪电,而他站在原地,心却逐渐冰凉下来。 他知道。从他从幻境之中脱出,从他最终选择争夺七海至尊,从他走向命运的馈赠,开始决定争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开始决定同那个男人争斗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已经,永永远远同她相隔千万里之遥,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玄月,然后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而那个一直呆在他身旁的神女,习惯性的向他的方向看去的时候,神情之中却流露出几分错愕来,因为她发现身旁那个给她感觉十分特别的青年,竟然消失了。 他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揉了揉眼睛。 一下子连她自己都不大肯定,这是不是梦。 好奇怪。 这个人……是怎么在龙族的禁制之中来去自如的? …… 而就在谢长风消失的瞬间,那个妖狐少年也不加思索的在半空之中一脚踏出,然后化作了一片混沌虚幻影子。他的视线落在叶玄月身上只有短暂的那么一秒钟,但却仿佛能穿透心灵,他抿紧唇瓣。 知道她无事。 他便也就安心了。 他其实心里头也不大明白,他究竟为何要离开。是他打心底里想要追杀谢长风,还是难以面对叶玄月清亮如水的瞳眸。 他并不知道他在畏惧什么,他眼底浮现脆弱,却在半空之中直接转身而去。 他不给自己留余地。 而赤瞳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却摇头叹气,自己在心里嘟囔了半句。 “躲什么躲,就是心虚!” 叶玄月定定凝望他最后消失的那一片衣角,然后那面镜子落在她的手掌心,谁才是镜子的主人一瞬清晰明朗起来,炎黄镜宛若明月,在她掌心熠熠生辉,她开口仿佛澄照人心。 “我来送贺礼。” 五个字,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