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胄履靴所及之处一地哗然,满室凌乱。 不过多久,一个黑甲卫高举着流云弓和箭囊,“三殿下,东西找到了!” 祁皓艰难地瞥了眼,陡然双目赤红,一口气登时喘不上来。 “殿下,我们在一辆马车下发现了血迹!”另一队黑甲卫也高声禀报。 祁烬以指勾起弓弦,缓步来到床榻前,下颌轻扬戏谑笑问。 “齐王世子,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流云弓在他指尖轻轻晃动,似在讥讽嗤笑主人的无用。 祁皓气得全身颤抖,惨白的双颊狰狞扭曲。 “你!你们……”一双凶戾的眸子瞠目欲裂,犹如濒死的凶兽恨不得一口咬住敌人的脖子同归于尽! “伤了肺,话都说不出来了?”祁烬眼神里忽然溢出些许同情,摇头叹道,“不愧是林统领,这一箭竟让你伤得这么重。” “你!噗——” 一口猩红自祁皓嘴里喷薄而出! “皓儿!!” 齐王妃尖声惊叫,只见祁皓满脸鲜血双眼翻白,脑袋颓然歪向一边。 祁烬不动声色朝外挪了挪,低头检查了如雪衣袍,神色微松。 好在没沾上,脏死了。 “找个担架来。”祁烬忽然吩咐了声。 齐王妃从恸哭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问,“你还想怎么样!?” 他不紧不慢开口,声音里毫无波澜,“父皇命本殿收集证据捉拿刺客,如今证据找到了,自然是要将刺客带回天牢。” “不行!晧儿伤势这么重,进了天牢那种地方叫他还怎么活!?” 祁烬神色渐冷,“齐王妃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想将晧儿带走,先踩过本妃的尸体!”齐王妃绷紧下颚,像只护崽的母鸡般神色绝然。 祁烬轻哼,满是冷冽睥睨的神情看得她后脊发凉。 “拿下。” 话落,身后的天枢眨眼来到她身侧,剑柄利落朝她后颈砸去。 “你敢——”眼前一黑,齐王妃身子软倒在地。 “王妃!?”身后老嬷嬷惊呼在天枢狠厉的眼神中消失。 “皇上有令,此案未查明之前,齐王府任何人不得离府,谁敢抗旨,格杀勿论!” 见她们一个个红了眼眶,天枢冷然道,“还不快点扶王妃回房歇着,留在这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你怕是担待不起。” “是......”老嬷嬷领着几个婢女七手八脚抬起齐王妃,看了榻上满脸鲜血的齐皓一眼,狠下心拧头离开。 这一夜,齐王府注定人心惶惶。 谭仲庭打着呵欠仓促赶到齐王府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本该在城外驻营的黑甲卫三更半夜包围了齐王府,阵仗浩大,他这个京兆尹想睁只眼闭只眼都难。 见黑甲卫抬着担架出来,谭仲庭好奇心作祟朝担架上的人瞥了半眼。 心里咯噔一声,瞌睡虫瞬间跑了个没影! 齐王世子出事了!? 脑子瞬间将最近发生的事捋了一遍,仔细想起来,最近也就皇后遇刺和贵妃生辰这么两件大事。 贵妃生辰要明日才开始,那就是皇后遇刺了。听闻,那刺客神不知鬼不觉从御林军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前还被御林军统领林诩风一箭穿胸…… 一箭? 似是要验证他的猜测。祁烬恰好从齐王府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月白长弓和一个箭囊。只见他将东西递给一个宫中内侍,低声吩咐。 “请公公将这些证物和那辆染血的马车先行送进宫,封存好,本殿要面呈皇上。” 那不就是…… 谭仲庭瞳孔骤缩,惊惧的目光落在祁烬脸上,犹如见了哪尊凶戾神祇。 左倾颜遇刺时捡到的流云弓和箭囊成了刺杀皇后一案的证物?! 换言之,这桩案子根本就是祁烬自导自演想要…… 越想越觉头皮发麻,他脚步下意识往后缩,恨不得连连退避三丈。 “谭大人,幸会。” 祁烬督见他,极难得主动打招呼。 转身的动作一顿,谭仲庭擒着假笑回过头行礼,“下官见过三殿下。” “谭大人刚来,怎么又要走了?” “下官见三殿下亲自领着黑甲卫在此,想必是替皇上办事,下官生怕自己在这儿碍手碍脚,耽搁了三殿下。” 见人说人话,见神说神话这一套,他自认练得还可以。 “谭大人多虑了,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不不不……下官分内之事,三殿下不必言谢。” 他不会是想追究自己上回没接左倾颜状纸的事吧?可他被坏心眼的小丫头坑着写下纸条,也算是表态站队了啊。 祁烬眉梢微挑,“大人知道本殿要说什么?” “……” 谭仲庭发现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祁烬慢斯条理道,“那日左大小姐在城南山道遇到山匪劫财,匆忙逃脱后本想回府却迷了路,还要多谢谭大人派人将她送回去。” 谭仲庭闻言,心里猛地放松下来,面上露出会意的笑。 “三殿下言重了,当日左大小姐从京兆府领走了五千两,许是府衙里的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才会引来山匪觊觎之心,大小姐若真出了什么事,下官也难辞其咎。” 悄然抬眸见那煞神面色愉悦,谭仲廷又趁热打铁道,“好在大小姐福泽深厚,人美心善,得上天庇佑,这才化险为夷,下官委实不敢居功。” 祁烬勾唇浅笑,“听闻谭大人独爱醉云居的红烧猪蹄,为表谢意,本殿让醉云居主厨接下来这个月都给您独制红烧猪蹄和油泡猪大肠两道佳肴,每日午膳前送到府衙,还望谭大人笑纳。” 醉云居竟是这煞神的产业? 谭仲廷忍不住双腿发颤,好在没有站错队,要不然哪天吃着红烧猪蹄下了地府,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索命! “怎么,大人不乐意?”轻飘飘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 “乐意!乐意之至!”谭仲廷恭敬行礼,“谢三殿下赏赐。” “大人客气了。” 腻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