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u0018殷氏一回侯府就被左倾颜下令打了十杖,软禁在屋里等翌日祖父亲自发落。 天蒙蒙亮,她等到来送早膳和伤药的青枣。 昨夜青枣挨了二十杖,此刻走路有些怪异,小脸皱成一团。 殷氏却无暇顾及她,面色阴戾,连声问道,“你可曾找机会往家里递消息?父亲怎么说的?宫里可有宣我进宫的旨意下来?” “奴婢……” 殷氏急吼吼朝她的腰上拧了一把,“你支支吾吾干什么,到底递了没有?!” 正好拧到她受伤的位置。 青枣疼得眼泪打转,瑟缩地往边上躲,急声道,“奴婢递了,不过、不过殷尚书没说什么时候进宫……” 殷氏一顿,怒道,“他这是何意?” 青枣肩膀一抽一搭哭道,“奴婢也不知道……” “你就会说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后腰的伤疼让殷氏愈发气急败坏。 她抓起桌上一碗白粥,发狠地泼了过去。 滚烫的粥水瞬间黏在脸上脖颈间,青枣顿时一声惨叫。 “叫什么叫,生怕没把慕青苑那贱人喊来吗?” 殷氏手里的空碗照着她的脸砸去,砰一声,瓷片碎裂,青枣的额头也泊泊流血,一片腥红。 这时,不远处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殷氏猛地抬眼。 却见来人只有黄芪。 “左倾颜呢?叫她过来,我要见她!” 黄芪缓步朝她走来,面无表情开口,“小姐在歇息,暂不得空见你。” “告诉她,她奈何不了我的。我还知道她母亲殉情自杀的种种秘密,她若有兴趣,就亲自来见我!” 闻言,黄芪脸色平静,淡声道,“殷姨太,宫里来旨,贵妃娘娘宣您进宫一叙,马车已在侯府门外候着,您尽快拾掇一下自己出发吧。” 殷氏阴沉的眸子瞬间露出欣喜。 她没理会满身狼狈的青枣。 抬手捋了捋微乱的发髻,眼神轻蔑看着黄芪,唇角半勾,满是得意。 “我就说了,左倾颜那小蹄子奈何不了我,如今你可信了?” 黄芪面色漠然,“殷姨太有什么话,还是等回来再说吧,别让宫里的人久等了。” 殷氏坐进马车,抚摸着林左联姻前内务府送来的新衣绸缎,精致首饰,眼里欢喜又得意。 想起昨夜齐王那敷衍的态度,她手指攥紧裙角。 既然齐王无心救月儿,那她便只能靠自己博一条出路! 这么多年来,那东西根本毫无踪迹,再这么下去,宫里那人耐心用尽,她便真成了弃棋。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 殷氏径直被领去皇帝寝室。 隔着纱帘隐隐看见榻上有人,一时倒忘了如今还是早朝时间。 她面上带笑,声音也娇软了几分,“妾身见过皇上。” 软榻上,棠贵妃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却不开口,任由她在门外屈腿半蹲。 两刻钟过去。 殷氏僵着腿,忍不住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 扬声轻唤,“皇上?” 棠贵妃勾起一抹冷笑,终于轻咳两声。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个女的。 殷氏面色陡然一沉,试探着开口,“今晨,贵妃娘娘宣妾身入宫一叙,敢问娘娘可在?” “本宫宣你,你不去眷棠宫,跑到皇上寝室作甚?” 棠贵妃的声音隔着纱帘穿入耳际,殷氏心口怒意翻涌。 真的是她! 慕青这个贱人定是故意磋磨她,竟让她在门外屈膝行礼这么久。 她站起身,捶了捶泛酸的腿,周围来来回回宫人不少,她不敢招眼,只得忍着气道,“不知贵妃娘娘宣妾身进宫有何要事,能否容妾身进殿说话?” 棠贵妃慢斯条理嗯了声。 心里再怎么厌憎,终究是要见面的。 殷氏走路姿势怪异,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恭敬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免礼。” 殷氏一双眼睛左顾右盼,见宫人都没有跟进来,脸上的恭敬也逐渐散去,“不知贵妃娘娘宣妾身入宫,有何要事?” 棠贵妃倚坐在榻沿,指着旁边的圆凳对着她招手,“过来坐这。” 只见殷氏满眼警惕,立在原地不动,“妾身站着就好。” 不以为意笑了笑,“我若想要害你,不论你站着坐着还是跪着,都跑不掉。” 她话中的鄙夷,让殷氏忍不住反唇讥讽。 “娘娘若当真这么有本事,又何至于此?” 棠贵妃嗤笑,“本宫如今集万千荣宠于一身,难道不比你一个守寡的妾室好看得多?” 殷氏闻言,目露震惊,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脸看,“若非知道内情,我几乎要以为你是旁人冒充的,根本不是慕青。” “怎么,在你眼里,慕青这个人就该矢志不渝忠贞不改?” “难道不是吗?”殷氏在心里冷笑。 权势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贞烈如慕青,也熬不住荣华富贵滔天权势的诱惑。 慕青慢悠悠起身,缓步朝她走来,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声道: “这些年,你背着皇上与齐王藕断丝连,想必那左右逢源,将两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滋味,甚是刺激吧。” “要这么说起来,我倒真是挺佩服你的。” 纱帘外,一个明黄色的衣袍晃动,端着热茶走来的宫人被无声遣退。 “贵妃娘娘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殷氏撇开眼,不愿与她瘆人的眼神对视。 “你不承认不要紧,我可听烬儿说了,林家谋反证据确凿,林诩风和林染风兄弟俩在重刑之下皆已招供,林家死定了。” 棠贵妃眸色冰寒,漾着嘲讽的冷笑,“可惜你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林家,却没想到,竟是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你闭嘴!”提及左倾月,就犹如踩中了她的痛点。 因为恼怒,殷氏的脸色变得阴沉。 “被我说中了是吗?”棠贵妃却是越说越来劲,“想必你一定私底下求过齐王,让他出面保下左倾月吧?” “殷氏,你聪明了半辈子,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 她摇着头,停步立在殷氏跟前,往殷氏的伤口上继续撒盐,“你可曾想过,齐王要以什么理由出面保她?” 殷氏瞳孔骤缩。 棠贵妃却不肯放过她,“祁皓被烬儿折磨得半生不死,齐王尚且不敢到皇上跟前为他求情。更遑论,是左倾月这么一个生父不详的孽种!” 此言一出,殷氏当即暴怒,抑声厉喝,“什么生父不详?什么孽种?月儿才不是!” “我的月儿,是正统的皇室血脉。” “月儿合该与祁悦一样,被封郡主,荣宠加身,富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