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压下心头的怒火,问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那你有没有查到罗摩天冰在哪里?” 玉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你可知这玉楼春只在白日逗留于女宅,夜里从不在这里过夜。” “那他住在哪?一路上来,我也没看见其它的宅子。” “另一峰,名瞰云峰。瞰云峰与香山相隔几里,四周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无法攀登。 他便在香山和瞰云峰的峰顶架了一个吊桥,只有他的贴身侍卫辛绝,才有足够的力气推动机关,将他送上瞰云峰。 除非是有天生神力者相助,否则啊,你是无法上这瞰云峰的。” “怎么会这样?”方多病失望的瘪着嘴,“那岂不是白忙活了?这玉楼春也太怕死了吧!”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玉清咧着嘴笑了,“这世上还是有三个人能凭借轻功上那座瞰云峰的。” “你是说……” “不错,就是你师父李相夷的婆娑步,笛飞声的横渡身法,以及我的踏禹步。” 李莲花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是踏鱼吗?” “你还说是婆婆呢!” 玉清给怼了回去。 李莲花一噎。 方多病又听不懂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玉清轻咳一声,“总而言之,我已经偷偷上过那座瞰云峰,那枚罗摩天冰的位置上我已然知道。 之前不取,是不想打草惊蛇。今夜,我会去将那枚罗摩天冰取过来。 对了,阿飞呢?” 李莲花悠然的晃着茶杯,“他不在邀请的行列,被玉楼春的人支开了,估计现在还在找路吧。” 玉清啧了一声,“你们已经在享受了,他还在找漫无目的的找你们,真是可怜。” 方多病还想再说些什么,屋门却在这时被敲响。 “方少侠,李神医,漫山红快开始了,请二位随我去沁红殿。” 玉清冲着两人颔了颔首,悄声道,“你们去吧,过会我也去看看热闹。” 两人没有拖延,起身离去。 玉清到时,宴席正酣。 她找了个刁钻的角度,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内看。 里边如梦似幻,弥漫着如烟如雾的白纱,宛若仙境。 每一位客人身旁都坐着一位如花美眷。 方多病旁边的是清儿,李莲花身边的似乎叫……西妃。 方多病和李莲花与其他客人比起来,略显拘束。 饮下一碗鱼汤,玉盘珍馐撤下,宴席落下帷幕。 客人中有一人名慕容腰,月羟人,号“舞魔”。 曾经一舞动京城,从而名满天下。 今日,他要以“雷动之舞”为漫山红增色。 屋内,摆放宴席的桌子已被搬离,一张硕大的玉鼓静置在最中央。 慕容腰一袭红衣,半盘腿坐于鼓上,一举一动皆是异域风情。 他的女伴赤龙,静坐在一张箜篌边,低眉顺眼,调弦开声,轻轻一拔,摄人心魄。 与此同时,慕容腰动了。 动作大开大合,时而缓慢,时而迅疾,充斥着力量的美感,却又刚柔并济。 红衣转动间,带着决绝,像是一个与命运做最后一场斗争的勇士。 血肉,白骨,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场无力的抗争中,被天雷劈成碎片。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鼓上的红衣也停止了舞动。 玉清心中暗叹,孤注一掷的舞,真是令人心碎。 众人从痴迷的状态中抽离,纷纷拍案叫绝。 或许是鱼汤的作用,客人们都觉得昏昏欲睡。 玉楼春笑眯眯的让姑娘们将客人搀扶回房间。 客人们上山时,要先选姑娘的香红,从而选择是哪位姑娘作陪。 “冷箭”东方皓对碧凰垂涎已久,自然一眼就认出了碧凰的香红。 哪知陪自己的竟然是缤容,便不乐意了,回房之前坚持要让碧凰陪自己。 碧凰以心系玉楼春为由,果决的拒绝了。 女宅中的女子于玉楼春来说,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哪里会在意她们? 玉楼春极为冷漠的罚碧凰去摘星台跳一夜的舞,为客人助兴。 天色渐暗,客人们已经沉睡,方多病出来溜达了一圈,眼见着玉楼春上了吊桥上藤篮,前往了瞰云峰。 得了玉清的消息,他也没有同辛绝发生冲突,暗中离去了。 远处寺庙的钟声响起,辛绝最后望了眼瞰云峰,转身离去。 静谧的夜在蔓延,碧凰在弯月下翩翩起舞,将香山和瞰云峰尽收眼底。 她并没有发现,瞰云峰的悬崖峭壁上,一道黑影掠过,如同一只燕子,滑翔在空中。 即便看见了,黑乎乎的一片,她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只出来觅食的猛禽。 这夜,女宅的姑娘们忙碌着,玉清在瞰云峰顶,守护着黑夜中的抗争。 一切落幕,瞰云峰恢复平静,碧凰依旧如一只蝴蝶,燃烧生命般的舞动着。 慕容腰的房内,匕首掉落在地发出类似银瓶乍破的声响。 他警惕的将赤龙护在身后,“谁!出来!” 就在刚刚,他准备斩下臂膀,突如其来的一根银针将他的匕首击落在地,至今右手依旧在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着。 此人,必定是个高手。 死一般的寂静中,窗门被推开,一张陌生的面容出现在窗外。 慕容腰疑惑的蹙起了眉。 赤龙按下横在她身前的手臂,“你是三天前被掳上山的那个姑娘。” 语气极为笃定。 “正是,还未曾谢过赤龙姑娘的点心,为表感谢,那根胳膊便由在下帮两位送到外院的贯日亭吧。” 玉清的面容半明半暗,一半温暖一半神秘。 神秘到赤龙不知她有何目的。 “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硬邦邦的回答。 “不论赤龙姑娘懂不懂我说什么,我只问姑娘舍不舍得这位舞魔先生自断一臂。” 说到这,玉清平淡的笑了笑,“听闻一年前,慕容腰于京城做了一曲鹰翔之舞,观者无不言其有如鹰击长空,洒脱自由。 只可惜,那时我并不在京城,无缘鉴赏一番。 如此瑰宝,若是就此断了一臂,未免太过可惜。 舞魔先生与赤龙姑娘皆为舞中奇才,在下不才,于古琴一道颇为精通。 若有机会能与两位合作,将是在下一生之幸事,不知两位可否应允?” 慕容腰与赤龙对视了一眼,皆为不解。 仅仅为此,便冒险帮他们做这件事?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慕容腰试探着呢。 “我不过是区区一江湖游医,不足挂齿。” 玉清身形掠动,再出现在窗户边时,手上已经多了个沁着血的布包。 “玉楼春的胳膊在下已经取走,赤龙姑娘,祝你与女宅的姑娘们得偿所愿。” 赤龙紧紧握着慕容腰的手腕,良久之后,粲然一笑。 “愿我们得偿所愿。 也愿姑娘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