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萧景琰上门,领着两个宿醉后的人去了刑部,离去时一脸的无语。 当然,梅长苏也去了。 作为朝廷客卿,他跟随在太子身边,没有问题。 九月七日,玉清出发前往云南。 李乐然同行,离家数载,她想回家看看母亲再做下一步计划。 哥哥已经成为了穆王爷的副将,她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和弟弟们。 朱砂与风月两匹矮脚马,拉着马车缓行,踏上归途。 无事一身轻,一路风景独好。 行至云南边界,已是半月后。 重逢的那一刻,李夫人喜出望外。 眼前的女儿面容秀美,衣着素雅,举止温雅,显得落落大方。 她紧紧的将女儿环入怀中,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长大了,小神医待你很好,很好……” 李乐然将脑袋埋在母亲怀中,带着鼻音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许久之后,李乐然红着脸脱离母亲的怀抱。 她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能在娘的怀里撒娇呢? “弟弟们呢?” “他们去私塾了,书然跟随穆小王爷后,俸禄越来越高,家里宽裕了,就将启然和安然都送进了私塾。” 李夫人想了想,拍手道,“对了,温安先生时不时的也会送些银钱过来,说是他家主人给的。 我拒绝不了,就收下了,不过我一直没有动过,就等着你回来处置。 是还回去还是收下,你自己决定。” 李乐然抿了抿唇,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 虽然她常常会为苏师伯和江左盟的人治病疗伤,但她也从未操心过衣食住行。 没想到师伯会如此关照她的家人。 她静默了片刻,扬起一抹笑容,“收下吧,我会好好报答师伯和师父的。” “你心里有成算便行,你那医术学得如何了?” “师父说我已经出师,我打算在云南陪您一段时间,便去走我自己的路。” 李夫人将女儿耳畔的头发拨至耳后,柔声道,“乐然,我虽给了你一条命,却没有给你无忧的生活。 幸得遇见了小神医,你才能长成现在这般坚定不移的模样。 尽情的往前走吧,总归家就在这里。” 李乐然鼻头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李夫人捧住女儿的脸,抽出帕子温柔的为女儿擦拭着眼泪。 “好了,不哭了,小神医呢?” “师父直接回了清园。” 闻言,李夫人赶忙站起身,“虽说我每隔三天都会去将清园打扫一番,但被褥之类的物什还没有铺上,杯碗也还没有清洗,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呢?” 李乐然破涕为笑,拉住急匆匆就想离开的母亲。 “娘,”她长长的拖着尾声,撒娇道,“您就别操心了,我们刚踏入云南的地界就见到了王府的人。 他们是特意来接师父的,也会为师父收拾清园。 师父让我好好的陪陪您,您就别操心了,就让女儿孝顺孝顺您吧。” 李夫人喜笑颜开,“行,今天娘什么也不做,好好享受享受我们乐然的孝顺。” 当然,事实并不是如此。 李夫人舍不得女儿忙这忙那的,强硬的将她按在椅子上,不让她累着。 李乐然无法,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母亲身后,时不时的搭把手,倒也温馨。 清园门口,玉清伸了个懒腰。 “总算是到了!” 一个长随打扮的人微微弓着身子走到她身旁,恭声道,“神医,您的行李可有我们不便触碰的物品?” 玉清摆了摆手,“并无,麻烦你们了。” “不敢,”那人的身子弯得更深了,“小人告退。” 整个园子整理好时已经是酉时,天将将黑。 秦般若端着饭食入了花厅。 玉清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着这个面容柔和的女子,温声开口,“辛苦你了。” 秦般若眸中星光点点,摄人心魄。 “不辛苦,这是我应当做的。” “医书读得如何了?” “刚读完《伤寒杂病论》,颇有所得。” “你生来玲珑剔透,学得很快。” 秦般若轻抿双唇,柔柔一笑,“不敢当神医如此夸赞。” “我准备另买一处,专门用于储存医书,传授医道,可让你滑族女子来此帮忙,你可愿意?” 秦般若面上一喜,福身行礼道,“愿意,多谢小神医!” “起来吧,这里勉强当做你们的栖身之所,往后如何,就看你们自己了。以后也不必再如此多礼,用膳吧。” “是。” 余光瞥了眼秦般若在烛光下熠熠生光的侧颜,唇角微微挑动了一下。 没事多读读道经,平心静气。 一日不行那就一月,一月不行那就一年。 终有一日能放下心中执念,淡然度日。 选好园子已经到了十月。 金陵城的事也接近了尾声。 九月中的时候,案件的重审已经基本完成,因着要详议更改、补偿和抚恤等诸项事宜,又拖延了半个月。 直至十月初四,萧景琰率三名主审将一应详情尽数禀告给了梁帝。 两日后,内廷司颁下三道旨意: 其一,替祁王、林燮及此案所牵连的文武官员昭雪,并将冤情邸传各地。 其二,迁宸妃、祁王及其嫡系子女入皇陵,重建林氏宗祠,依例得祭供飨。此案幸存者复爵复位,冤死者给予其家人加倍抚恤。 其三,首犯夏江、谢玉及从犯若干人,判大逆罪,处以凌迟之刑。莅阳长公主首告有功,恩免二子一女外,谢氏满门株连。 一场席卷整个大梁的案子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霓凰郡主全程陪着梅长苏见证案件的审理,陪同着梅长苏将林氏宗祠建造完成,与梅长苏在林燮和晋阳长公主的灵位前携手拜祭。 林殊的牌位依旧在那里。 只是这一次梅长苏并未觉得悲伤,反而充斥着释然与解脱。 林殊答应父帅和聂真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日子,梅长苏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