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玉清并不打算同他探讨怎么给曲彤挖陷阱，怎么给她扔饵等等事项。　　 赵方旭是公司的董事长，用不着旁人指导。　　 她只需要提供些必要的信息，他自然能想出周全的法子。　　 至于她本人嘛，何必扛些不必要的事。　　 必要的时候搭把手就足够了。　　 玉清离开后，办公室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赵方旭对着墙上的水墨画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眼神一厉，拿出手机拨通了张楚岚的电话。　　 对于赵方旭要立刻见他这件事，张楚岚有些费解，又隐隐有些担忧。　　 一开始，去纳森岛的目的是找到以利亚口中的十七，并查明这个十七的真实身份。　　 也许他们能询问一些与甲申之乱有关的消息。　　 但在他们上岛后不久，一个男人找到他，告诉他十七已经被人带走。　　 这也证实了他先前的推测。　　 一路以来，总有人先他一步。　　 并且那个人一直在给他似有若无的引导，让他做出既往的每一步选择。　　 同时，也证明了一件事。　　 那个叫十七的，确实和当年的甲申之乱有关。　　 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领悟了八奇技的那几个人之一。　　 否则，他也不会在纳森岛对外开放的时候被人带走。　　 马仙洪口中的姐姐在‘折金枝’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无从得知。　　 但她与国外的异人势力有勾连，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如此庞大的势力集团，让张楚岚心中的危机感更甚。　　 虽然纳森之行最初的目的没有达成，但却意外收获了李慕玄。　　 至少，让他，或者宝儿姐，在事发之后，与陆家有了一丝转圜的余地。　　 但那一趟也让宝儿姐出现在了世界异人的目光之中。　　 张楚岚仔细回忆了一下上岛之后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什么脱离掌控的迹象。　　 “赵总见我……究竟为了什么？”　　 他知道，如今在电话里谈事情不是很安全。　　 但这事儿，总让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犹豫片刻，编辑了一条短信。　　 ‘师叔，忙吗？’　　 玉清正在回华东的路上，突然收到张楚岚的信息，微微抬了抬眉。　　 她略一思忖，明白了过来。　　 恐怕赵方旭要和张楚岚一起给曲彤下套。　　 或许，还会将身在敌营的马仙洪给坑进来……　　 她轻笑了一声，随手拨通了电话。　　 张楚岚被铃声惊得一个哆嗦，赶忙按了接听键。　　 “师叔，您还在京城吗？”　　 “刚刚离开，回去期末考，有什么事吗？”　　 张楚岚恍惚回忆起自己似乎也是个大学生。　　 只是四哥帮他走了公司的流程，毕业时直接拿证便可。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好似前不久的大学生活是上辈子的经历。　　 不过……　　 师叔竟然还要亲自回去考试？　　 在张楚岚眼中，玉清是个飘在天上的人。　　 这让他莫名的又生出了种不真实感。　　 当然，尽管他很疑惑，但并没有问这种无关紧要的私人问题。　　 张楚岚脑中思绪乱飞，嘴中问道，“我有事情想问一问您。”　　 玉清‘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他方才接着询问。　　 “师叔，您和朵儿姑娘在纳森岛时，有没有遇见过一个叫十七的人？”　　 “十七？”　　 玉清摸了摸下巴。　　 “并未，怎么，你怀疑那个叫十七的是三十六贼之一？”　　 “嗯，”张楚岚沉着声音坦言道，“或许……不仅仅是三十六贼。”　　 关于十七的事，赵方旭知道，马仙洪姐姐也知道。　　 所以，就算被他们监听了，也无甚关系。　　 因此，两人才会没什么顾忌的在电话里直接谈论这件事。　　 玉清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参悟出八奇技的八个人，如今已知死亡的，有四个。　　 参悟通天箓的郑子布是死在陆老爷子面前的，并在临终前将通天箓传给了他。　　 参悟神机百炼的马本在……马家全族被屠，如今只剩下一个马仙洪。　　 风天养和你爷爷的死亡，是公认的事实。”　　 手机那边静默了片刻，方才传来张楚岚愈加低沉的声音。　　 “是，那么，现在就还剩下四个可能。　　 风后奇门的周圣，六库仙贼的阮丰，大罗洞观的谷畸亭以及双全手的端木瑛。　　 明确知道，十七是男性，所以端木瑛可以排除在外。”　　 “依我看，周圣也可暂时排除。”　　 闻言，张楚岚脑中浮现耷拉着眼皮，一脸无所谓的王也的形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个我赞同。以利亚说，那个人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对他有恶意的无一生还，确实不太符合武当山上道士的作风。”　　 “所以，排除这些选项，现在就只剩下两个可能性——谷畸亭和阮丰。　　 至于那个十七究竟是两人中的哪一个，我无法给你答案。”　　 张楚岚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足够了，将范围缩小到两个人，已经是一个巨大收获。　　 师叔，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他轻咳了一声。　　 “您离开之前，赵总约见过您，他的情绪还好吧？”　　 话问得很委婉，意思很明确。　　 赵总要约见他了，透露一下，是好事，还是坏事？　　 玉清忍笑开口，“坏事，你要倒大霉了。”　　 闻言，张楚岚反而松了一口气。　　 若真不是什么好事，师叔不可能是这种语气。　　 他喜滋滋的道了声谢后挂了电话。　　 玉清对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轻声‘啧’了一下。　　 “这小子，对冯宝宝倒是十成十的真心。”　　 陈朵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玉清，微微蹙着眉心。　　 “姐姐，王道长一个人去术字门，会不会出什么事？”　　 说实话，她觉得那个术字门的门长有点疯在身上。　　 她担心王道长一个人架不住。　　 “不必担心，也总不是个鲁莽的人，他有分寸。”　　 “哦。”　　 陈朵噘着嘴，心中依旧有些担心。　　 玉清失笑，扭头看向窗外。　　 现在该担心的是陆老爷子。　　 李慕玄在纳森岛这样的无法之地生活了几十年，可不是好对付的。　　 还有全性的人……　　 师爷应该会玩得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