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一行,玉清收获颇丰。 她不仅依照师傅的吩咐,化解了鹰、鹤两族的摩擦,还顺势让这两族踏上了她的贼船。 如今再想退去,已然来不及。 正当她准备动身离开鹤族领地返回九重天之时,连接着东华帝君的那枚铜镜突然闪耀起白光。 玉清心生疑惑,取下腰间铜镜,放大后举至眼前。 东华帝君那清清冷冷的面庞清晰的出现在铜镜之中。 玉清笑着说,“师傅,徒儿这边已然事了,正准备回去。 您在这个时候联络我,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三日后,深居北荒的玄冥上神将举办一场法会,邀了墨渊登坛讲道。 你恰在北荒,不妨顺路去听听。” 玉清微微一怔,点头应了一声‘是’。 忽而,她发现对方身后的景色颇为陌生,便好奇地问,“师傅,您现下不在太晨宫内?” 夭寿了,她师傅这样的宅男竟然又出门了! 东华帝君语气平淡的回答,“有些意外之事,需来梵音谷处理。 待你回到太晨宫,重霖会引领你前往天兵驻军之处。” 重霖乃是碧海苍灵首位掌事仙使霏微之孙。 他如今担任太晨宫的掌案仙使,亦是东华帝君最为忠诚的仙使之一。 重霖要打理太晨宫的一应琐事,而玉清一贯忙于修炼,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多。 玉清对他的印象还保留在沉默寡言,行事稳重,以及办事效率颇高。 她尚未回话,东华帝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入了军中,太晨宫小殿下的身份或许会使他们对你有所敬畏。 但你也该知道,这仅仅是因为你与我的关系。 想要他们对你真正的心服口服,还得靠你自己。 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统率之才…… 在那里,切勿隐匿锋芒,记住了?” 虽说东华帝君口头上常说不担心他这小徒弟,但一番语重心长的交代将他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玉清眯眼一笑,刚应了声‘记住了’。 另一边的东华帝君就迫不及待地掐断了联系。 “……” 玉清沉默了一瞬,又因陷入思考而微微走神。 没等她回去就通过传讯铜镜匆匆交代后续事宜,想必情况容不得迁延。 她记得,那梵音谷中居住的似乎是比翼鸟一族,以及…… 比翼鸟一族守护的妙义慧明境。 她略一思忖,唤来司命,询问了一番。 司命笑呵呵的回答,“大约是妙义慧明境中的浊息又有些动荡不安。 一千多年前,帝君大人已经去处理过一次,只是那时您不在九重天,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小殿下,您不必担心,有帝君大人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所谓浊息,即三毒浊息。 而所谓的三毒,指的是贪爱、嗔怪和愚痴。 此三毒来源于凡人因凡情而产生的孽根。 凡人数量众多,短短百年,便积聚了大量由贪爱、嗔怪、愚痴三毒凝聚而成的浊息。 由于三毒浊息四处扩散,凡间礼乐崩坏、战火频发,以至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为保凡世清明,东华帝君闭关七天七夜,造出妙义慧明境,以吸纳三毒浊息。 但也仅仅是吸纳,而非化解。 因此,妙义慧明境中的三毒浊息越来越多。 不过,目前还在东华帝君掌控范围之内。 虽偶有动荡,但不足为惧。 然而,三毒浊息并不是唯一的难题。 妖尊缈落因三毒浊息而生,其本体也因此一直被困于妙义慧明境。 每当秘境中的浊息动荡,就会生出一个缈落的化相。 每到这时,东华帝君就会前往梵音谷平息浊息,顺道除妖。 玉清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地道,“司命,你可想过一件事?” “什么?”司命怔怔地问道。 “假若有一日,妙义慧明境中的浊息积蓄到连师傅也无法掌控的地步…… 那时会发生什么?各族又该如何?只能坐以待毙?” 司命愣住了。 届时会发生什么? 无外乎天下大乱,不论人、妖、仙、神,都会历经一场毁灭性的大劫。 他讷讷道,“这种事……应当不会发生…… 帝君大人是天地共主,是四海八荒最强的上神,不可能……” “在众仙神眼中,帝君无所不能。 正因如此,他们便习惯性地依赖他。 却没想过,无所不能的帝君大人也会遇上难以解决的难题。” 这句话让司命星君顿时语塞。 玉清瞧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她这位师傅虽心心念念的只想退隐,看似每日心无旁骛的钓鱼,实则在众仙神不知道的地方,独自承受了许多。 因为这番交谈,司命心中陡然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是啊,三毒浊息只会越聚越多,总有一日会达到妙义慧明境的承受上限。 到那时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妙义慧明境破碎,三毒浊息会四处溃散,缈落的本体也会逃出。 仅仅依靠帝君大人的力量就能力挽狂澜吗? 司命装满了话本子的脑子,终于分出了一部分来思考未来可能会遇上的重大危机。 “当然,这件事想要发生,至少还需要几万年的时间。 在那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炼。 所以,司命…… 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军中磨砺一番?” 玉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活像一只即将捕到猎物的狐狸。 “……” 司命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 小殿下啊,他只是个文官! 贸然进入军中,只有被人折腾的份儿,还会给您丢脸。 “这事儿……”就免了吧。 他话未说完,玉清便幽幽开口。 “近些年来,那些专门写风花雪月的话本子逐渐过气,不再受人青睐。 倒不如去军中走一走,探寻灵感。 说不得会创作出一些别出心裁的话本子。 如此,方不负你四海八荒第一话本写手的大名。 你说……是不是?” 这个建议可谓是正中靶心,直直的挠到了司命的痒处。 司命犹豫了须臾,眼中噙满了热泪,艰难地颔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