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山散人曾说,我如今的修为勉强能与五六十岁的她一搏,欧阳老先生已经六十有八,却在我手上扛不过十招,可见这些年,欧阳老先生的心思全在琢磨鬼蜮伎俩之上,压根不知修行为何物。” 欧阳杰被这句嘲讽怄得气血上涌,加之修行六十年,竟败于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之手,可谓是羞愤欲死,口中竟喷出一口鲜血来,脸色也变得灰白若死。 他嘶哑着声音问,“抱山散人?你是抱山散人之徒?” “非也,不过是一介无门无派的散修罢了,”玉清微一停顿,转而道,“但很快便会有门派,就在此处。你求而不得的夙愿,立足于蜀地仙门世家之列,我会替你实现。” 又被刺激了一下,欧阳杰心中恨极,一双虎目死死盯着玉清,目眦欲裂,隐隐有血线流下,眼神有如噬魂的食魂煞,骇人极了。 “何必这样看着我,青雾寨中的修士几乎人人都背了血债,要么是做了对不起家族的事而叛逃出族,要么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残害生灵的事,即便我不端了你们,迟早也会有人替天行道。” 玉清嗤笑了一声,“欧阳杰,你说我提着你的脑袋去巴陵,欧阳氏的家主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 欧阳杰一口恶气闷在胸中,呼之欲出,张口嘶吼,眉心突兀出现一点血红,吼声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往一侧歪去,轰然倒地,手中一柄暗器滑落,‘哐啷’摔在地上,箭头在烛光下泛着森森血光。 “跟我玩暗器?真是自寻死路。”玉清挽了个剑花,将剑竖在身后,唇角扬起一抹无甚情绪的弧度,“巴陵欧阳氏的人情,我就不客气了。” 她望着窗外的火光冲天,摇头轻叹,“五年了,还是没能扭转那当了二十万载天帝养成的杀伐性子,这样属实不好……” 话罢,她抬剑一挥,一道剑芒冲天而起,掀翻了主楼的屋顶。 同一时间,星辰骤亮,与冲天的剑芒遥相呼应,天地亮了几分,恍若日出之前的清晨。 主楼‘轰’的倒塌,使得喊杀声倏然停止,万星齐耀,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上空,随即瞪大了眼珠子,凝滞在原处。 废墟之中,扬尘漫天,夜风拂过,渐渐吹散了飞舞的烟尘,星辰逐渐暗下,一道不算高大的身影亦渐渐显露,那人手中似乎提着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 烟尘彻底消散,众人的表情在一瞬之间更加惊愕。 那人手上提着的,是他们的寨主欧阳杰! 玉清将人往上提了提,好让主楼附近的所有修士都能看见他的脸,高声道,“青雾寨主欧阳杰已死,十二护法死伤参半,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死伤自负。” 藏色望着她,咧嘴一笑。 不愧是执安,宇内第一,神勇无敌,碧血丹心,人中龙凤,风华正茂…… 转瞬之间,她便将所有能想到的词都套在了玉清身上。 她是骄傲了,青雾山的修士们却截然相反,可谓是吓得肝胆欲裂。 小部分识趣的修士选择放下兵器,随后蹲在地上,表示投降。剩下的修士都是亡命之徒,一贯的胆大,他们觉得对方不过区区三人,他们合力,定能冲出去。 其中一人厉声大喝,扬刀而上,其他人纷纷挥着武器,就近冲向三人中的一个。 玉清脚下重重一踩,一块木头化为碎屑,青衣飞身而出。 人群之中,霜雪剑芒大盛,横扫一片,众人见状,纷纷退避,可谓‘翻云起雾藏杀意,横扫千军几万里’。 藏色双手掐出剑诀,泛着白芒的伏光如霹雳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不论是谁,一旦碰上,身上便会多出一道剑痕,血液飞溅,染红了地面。 虞紫鸢表情冷厉,拇指按着食指上的紫晶指环,一根刺啦着紫色电流的细鞭爆出一阵剧烈的光芒,手握一端,一鞭甩出,如闪电般抽向环绕着她的青雾山修士,将人抽得翻滚着起不得身。 四个出口处,虞家的几个年轻人终于等到了对手,兴奋的挥剑刺上,打得不亦乐乎。 梼杌盘桓在半空中,眼睛锐利如刀,洞察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尤为关注那四个虞家人。 天帝大人可交代了,不能让这几个人死了。 这一打,就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最后,梼杌的利喙都被鲜血染红了。 天边渐亮,战事平息,投降的那一批修士在玉清的指挥下将散布在青雾寨内外的人给扛到了一处,虞朔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殷勤的将乾坤袋中所有的捆仙索都奉了上来。 玉清接过乾坤袋,将之打开后,控制着捆仙索将青雾山的修士一一捆上。 完成一切后,笑着说,“望春兄弟,三百多根捆仙索,你莫不是将虞氏的库存全扒拉了出来?” “哪能啊,这可不是我私自带出来的,是宗主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他说了,您一定会用上。” 虞朔心中对玉清的敬重,因为这一战暴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竟下意识的用出了‘您’这样的敬称。 玉清笑了笑,“待回去后,我再亲自去向虞宗主致谢。” 虞朔挠着后脑勺,嘿嘿笑个不停。 虞紫鸢与藏色相携而来,表情平平淡淡,眼中却不然,还残留着大战之后的狠意与血腥之气。 藏色走近后,仰头大笑了一声,叉腰道,“想我藏色活了十九年,却从未做过如此刺激的事,今日一遭,不枉此生啊!” 虞紫鸢冲着玉清颔了颔首,未曾说话,只看眼中的情绪,便可知其心中的畅快。 “紫鸢姐姐,现在可传信给虞宗主,该派一拨人来收尾了。”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暂时关在这里,重建青雾山……不,望城山,劳烦虞宗主查清他们每一个人的来历,之后将他们送往该去的地方,接受应有的责罚。” 虞紫鸢‘嗯’了一声,“我这就去办。” 她离开后,藏色轻啧了一声。 “执安啊执安,没有一个人能逃过被你抓过来干活的命运。” 玉清微抬起下巴,“关在这儿,我还得管他们的饭,吃了我的饭,就得给我干活。” 劳动改造,哪哪都适用。 藏色不由得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