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门。 虞紫鸢回了眉山虞氏之后,便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 江枫眠跟着她在虞家略停留了几日,见她果真没有回莲花坞的打算,心中颇为无奈,又不能强求,只得向岳父、岳母与夫人辞别,动身回莲花坞。 虽说他也不想回家,但父亲打算过段时日便将云梦江氏的宗主之位传给他,他肩上承担着云梦江氏,不可由着自己什么都不做,在虞家耽误时间。 听闻他要走,虞紫鸢是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并态度还算和煦的将他送走。 不得不说,江枫眠是有些失落的。 但他们本就是家族联姻,能相敬如宾是最好的,其余的,都不重要…… 江枫眠满心失落的离开了,虞紫鸢转头就御剑上了望城山,去见自己的好友。 藏色正忙着,得了巡视山门的护卫来报,不由面露讶异之色,当即便放下手头的事务,赶去见她并将她请到玉清常在的后山小亭。 “你与枫眠兄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日子还没过几日,怎的不挽留挽留他,就这么让他回了莲花坞?” 她敢肯定,只要紫鸢说那么一句状似挽留的话,枫眠兄都会当紫鸢是在挽留他,顺势欣然应下。 虞紫鸢淡淡道,“哪里来的蜜里调油,我与他不过是家族联姻罢了。江家如何,与我干系不算大,对我来说,虞家的事务更为重要。对他来说同样如此。我要留,他不劝我,他要走,我也不必多做挽留。” 除非江家出现什么与生死存亡息息相关的事,否则她留在莲花坞并无多大的用处,不若守好自己的虞家。 对于江枫眠来说,也是一样的。 藏色沉默了一瞬,赞道,“不愧是紫鸢。” 现在的虞紫鸢看起来与初见时差别很大,其实本质上还是那个她,只是那时的她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情绪。 而今她情绪稳定,看似冷肃全然消失,实则被她收敛了起来,并将这份冷肃转化为了清醒自持,使自己的情绪不形于色,亦不易为外物而动。 一个极度外放,一个极度内敛,一种特质的两种极端。 这样的人或许不符合云梦江氏宗主夫人的模样,但绝对全然具备了虞氏少宗主乃至虞氏宗主应有的素质。 虽说有些对不起枫眠兄,但这样冷静自持且强大的紫鸢,藏色打心眼里喜欢。 至于枫眠兄,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沿着小径越走越幽深,随后豁然开朗,进入一片高大笔直的树林。 远远瞧见树林中央的凉亭中,玉清正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虞紫鸢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执安倒是有闲情雅致,挑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处理宗门事务。” 凉亭浓荫掩映,凉风习习,闲适自在。 自凉亭远眺,眼前并无阻碍,入眼之处层峦叠嶂,雄浑壮阔,是整个望城山赏景最好的地界。 玉清耳朵动了动,放下笔,微微偏头,笑道,“紫鸢姐姐有此雅兴来望城山游玩,怎得不提前告知执安一声,执安好提前安排门人接待。” 听闻此言,虞紫鸢面上一哂,“藏色,你听听,她是不是在促狭我?” 藏色仰头望天,她笨得很,可什么都听不明白。 虞紫鸢再度看向玉清,摇摇头,“我不过是因婚事来得少了些,就被你这般促狭,看来以后要时常来望城山走动。” 正说着,藏色和虞紫鸢已经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无一例外,都面对着那片郁郁葱葱的层峦叠嶂。 三人一言不发,沉静的赏了会儿景,吹了片刻的山风,心胸因此舒畅了几分。 虞紫鸢慢悠悠道,“听江宗主说,温若寒这几日可不老实。” 藏色眼眸微动,“怎么个不老实法?” “江宗主不知,我就更不得而知了,他因执安之故,在仙门百家之前丢失颜面,如要针对谁,想来必是望城山无疑。” “凭他?”藏色唇角挑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不过是执安的手下败将罢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他要耍些阴谋诡计,一个不慎,难免会遭他算计,还是未雨绸缪为好。” 虞紫鸢顿了顿,“执安有何想法?” 玉清但笑不语,只抬手一指书案一角那叠书册上的那个橙黄信封。 藏色眉尾微微挑起,衣袂飘动之时,已经出现在案边,手中也执起了那封信。 “金光善……这小子写信给你做什么?” “藏色姐姐一阅便知。” 藏色打开信封,细细阅读,看罢最后一个字,口中发出一声轻啧。 “金光善这是铁了心要以你为标杆,跟着你走了?” “看起来是这样。” “真是难得,金家向来都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可是鲜有立场如此坚定的时候。” 说话时,藏色将信递给虞紫鸢,虞紫鸢只粗粗的将信中所写从头至尾浏览了一遍,随后便将信沿着折痕规规整整的折起,并塞回信封,放回其原本所在得位置。 她若有所思的踱动了几步,旋即脚步骤停,“温若寒向金宗主抛出橄榄枝,向金宗主承诺其一家之下,仙门百家之上的地位……当真是挑了个绝好的对象。” 藏色晃着脑袋道,“放在以前,他的打算并没有什么问题,以金宗主的性子,说不准真的会心动。可现如今,在金宗主眼中,他温若寒是你翁宗主的手下败将,望城山发展得如日中天,跟着温若寒哪有跟着你有前途、有保障?” “这倒是实话,”虞紫鸢指尖轻点着信封,思忖道,“可金光善在信中说,他父亲并未明言拒绝,这又是何意?莫不是金宗主打算两头通吃?” 玉清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的意思,其实是金宗主先给我传的信,只是金宗主瞒着金光善罢了。我告诉金宗主,暂且不要回应,做出迟迟下不了决断的模样。” 藏色眯了眯眼,看向玉清的目光变得危险了几分,她是望城山的大长老,执安竟不将此事告知于她。 察觉她眼中的情绪,玉清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忘了,忘了……” 藏色哼笑了一声,勉强相信了玉清的鬼话,摸着下巴问,“你是想让金宗主假意加入温若寒的阵营?” “不错,既然温宗主想玩,我们又何必扰了他的兴致?总要势均力敌才好。更何况,想要让一个不稳定因素不再时时想着法儿搞事,只有两个办法,杀了他,或彻底浇灭他的气焰。” 说到这儿,玉清淡淡一笑。 “我是个喜欢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一切的人,何必总是打打杀杀?” 藏色:……和平?那让温若寒吃瘪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