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人在老赤的地盘上,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玄清公主会找上自己。 老赤这个人性格古怪,只与他关系还算不错。 但这也说明了,那个人不是一般人。 或许玄清公主贸然前往,老赤会阻止她去见那个人。 否则,玄清公主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所以,燕傩肉眼可见的犹豫了。 他微微探身,捡起身侧的羽扇,轻轻地扇了扇,沉吟片刻。 “那个人究竟是何身份?” 玉清淡笑着回答,“罗睺是一条蛟龙,他爹的本体自然也是蛟龙。 魔君自可想想,可有在赤之魔君所辖地界内,见过一条断了左臂的蛟龙。” 断臂,蛟龙…… 燕傩冥思苦想了片刻,猛地抬头。 等等,他似乎知道玄清公主说的人是谁了。 一千年前,老赤的小儿子煦旸出生,他得了请帖后前去恭贺。 与老赤叙旧时,无意间看见老赤的夫人与一名断臂男子相谈甚欢。 老赤只是站在角落里看了许久,并未上前打扰两人。 离开那里后,他问老赤此人是谁,与嫂子有什么关系。 老赤只说,那人是嫂夫人的朋友,如今就住在丹泠宫附近的九嶷山。 只不过那时老赤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只道是老赤不喜欢嫂夫人与旁人走得太近。 原来,这个人竟是嫂夫人的追求者。 思及此,他同情的看了眼罗睺。 看了眼罗睺后,他不禁又想到一件事。 此人人品如此低劣,老赤为何不阻止?就不怕嫂夫人被其蒙骗,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此,燕傩很是费解。 但玉清说得有理有据,就连罗睺那不负责任的爹,燕傩都亲眼见过。 所以,他只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七日之后,是赤之魔君的幼子,煦旸的千岁生辰,本君需前往恭贺。 届时,要委屈几位殿下伪装成本君的魔使,同本君一起前往丹泠宫。” 玉清笑着拱手道,“多谢魔君仗义相助。” 罗睺也配合地道了声谢。 燕傩随手挥了挥羽扇。 “老子只是不希望有心怀不轨之徒在老子兄弟身旁虎视眈眈。” 其实,并不只是这样一个原因。 他是个疼爱妻儿的,完全看不上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 还有,重霖出现,代表着此事东华帝君知晓并支持。 他要是不上道,来日会不会被帝君清算,尚未可知。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卖玄清公主一个好,假若往后哪个魔君生事,他可借由此事,请东华帝君助他独善其身。 或者东华帝君动手清洗动乱之时,别误伤了他的人。 虽说燕傩心机不深,但不代表他不是个聪明人。 虽然他满口的‘老子’,‘他娘的’,但该有的礼数也都尽了。 譬如,为玉清几人安排了长青宫最好的客殿。 白浅凑到罗睺身边,好奇地问,“罗睺将军,你爹真的在南荒吗?” “……” 罗睺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错身而过。 玄女将她拉到角落里,咬起了耳朵。 不多时,白浅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并感叹似的长吁了一声。 “还好咱们是玄清姐姐的自己人。” 否则,就算被卖了,她可能还会觉得玄清姐姐是四海八荒顶顶好的人。 玄女凝视了白浅片刻,随即颓然地拍了拍额头。 所以,幼时的她为何会嫉妒白浅? 另一边,桃桃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月桌另一侧的玉清。 “你这个人说话,看似是真,实则是假,说是假呢,却又掺杂着真,最是让人分辨不清。” “这样的谎言才更容易取信于人,”玉清笑着问,“重新回到魔族,心情如何?” “不如何,”她懒懒的嗤笑了一声,“遥想当年,我一出生便被第一任魔尊庆姜收为义女。 那时魔族内部混乱不堪,权力倾轧,麻烦得很。 为了躲避这些纷争,我才接受了父神的邀请,去了水沼泽学宫学艺。 后来,庆姜踪迹全无,魔族急需主事之人,他们又想到了我。 让我想想……魔族的长老们来了水沼泽学宫七次,我才退了学,回到魔族,坐上了魔尊之位,统一了魔族。 魔尊之位非我所愿。 对于我来说,南荒也无甚特别的意义,魔、神、人、妖、翼五族无甚区别。 若说有意义的话,大约只有水沼泽学宫吧。” 虽说那些日子她与神族团体争斗不休,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意气之争,不曾见血,且颇有意思。 只是往事已过,旧人已去了大半,再难回到从前。 桃桃出神之时,太阴星君缓步了过来。 “殿下,”太阴星君拱手施礼道,“是否要让卯日去接触魔君燕傩的一儿一女?” “是,但也不必太过心急,三日内寻到合适的时机便可。” 太阴星君略一思忖,“青之魔君与其子女都喜用拳头说话。 不若就让罗睺、卯日带着他们几个前去挑战。” 玉清点了点头,“此法甚好,不过也不用只盯着燕傩的孩子,旁的魔族也可挑战。 任何能打听到燕傩的真实政见的路子,都可一试。” “是!” 太阴星君又一拱手,寻卯日星君去了。 桃桃眸光潋滟,轻笑道,“你想得很周全。” “虽说青之魔君对你最为忠心,但那毕竟是上一任青之魔君。 这一任的青之魔君是否亦是如此,我们并不能确定。 就算我们这些年收集了不少情报,但亲自确认才更保险。 这七日,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虽说她能借师傅的势强行让青之魔君臣服。 但毕竟掌控魔族的是桃桃。 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现在还是以她为主行事,待桃桃在魔族内拥有了可观的力量,便交由她主导。 这个世界,可真累啊。 离开时她得撒泼打滚,多要几件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