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爷 由读者陆埃克斯所绘) 第二日,冬至。 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这日一早,梅长苏便让飞流去了蒙府。 蒙挚得到他们今夜会来蒙府一起吃饺子的消息,喜不自胜,一大早便拉着蒙夫人给他挑衣服。 蒙夫人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见小情人呢。 玉清卯时四刻起床,辰时出的门。 朱砂在水云边,因而玉清慢慢晃悠着往城外去了。 很巧的是,玉清在路上碰到了夏冬。 其实玉清并没有见过夏冬,只是听言豫津描述过她的样貌、身形与穿着。 言豫津描述完之后,心有戚戚的说了一句话。 “就算你没有见过她,但在人群中,你一眼便能注意到她。” 事实确实如此。 玉清回头时,一眼便注意到了人群中那个牵着一匹枣红大马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简单的藕色丝织长衫,一头长发半束半披,额际却有一缕白发在乌丝之间若隐若现。 一双眸子深邃难懂,似笑非笑的看着你时,似乎眼中有你,似乎又目空一切。 习武之人六感灵敏,玉清的注视夏冬也发觉了。 对上玉清略带好奇的眼眸,夏冬的眸中掠过一丝沉思。 很显然,悬镜司消息灵通,尤其是金陵城中的各种消息。 飞流因为他的武功出名,玉清自然也因为她神医榜第三的名头出名了。 夏冬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她是谁。 猜到玉清的身份后,她便牵着马径直往玉清这边来了。 玉清挑了挑眉,也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候着夏冬。 夏冬站在玉清身前半丈处,抱拳道,“姑娘是神医榜第三的翁小神医?” 玉清还了一礼,“正是,见过夏冬大人。” 夏冬微微挑眉,“小神医认识我?” “不认识,”玉清笑着回答,“但言公子曾经同我说起过夏冬大人。” “他是如何形容我的?” “无他,言公子同我说,人群中最显眼的女子便是大人。” “他与景睿那么怕我,说得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当初在树人院,言豫津和萧景睿可是被夏冬蹂躏得恨不得去死一死。 玉清笑出了声,“言公子哪里是怕,明明是崇敬夏冬大人。” 夏冬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神医这是要出城?” “不错,有一位病人需要我去看看。” 玉清瞥了一眼夏冬手上拎着的的食盒,有些好奇。 “夏冬大人,您这是?” 夏冬坦然道,“今日冬至,去为亡夫供上饺子。” 玉清微微一顿,轻声道,“抱歉。” 可惜聂锋现在不宜与夏冬见面。 但明年冬至,夏冬就不必再对着孤坟黯然神伤了。 夏冬面色柔和了一些,“无碍。” ‘聂锋’葬在东郊山区中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峰,孤山。 从东阳门出,快马疾驰小半个时辰便可到达山脚下。 两人都要从东阳门出去,因此结伴往东阳门走去。 虽说夏冬对梅长苏的印象不太好,但也没有波及到玉清身上,对玉清还算是和颜悦色。 “小神医怎么不让人陪同保护?我记得苏先生身边有一位叫飞流的能人。” 夏冬曾与飞流打过一架,自然知道飞流的厉害。 “飞流一向喜欢粘着二哥,我不过是出城一趟,何苦让他与二哥分开。 金陵是皇城,还有像夏冬大人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守护着,又怎会有人冒险行小人之事?” “苏先生竟也放心小神医一个姑娘家独自出城。” 玉清微微偏头,笑道,“这又有何不放心的。 夏冬大人也是女子,不也能驰骋朝堂、守卫大梁吗?” 闻言,夏冬挑了挑眉。 这姑娘和那位苏哲苏先生不愧是一家人,说话都是这般的滴水不漏。 夏冬本想从玉清嘴里探听一些飞流的事情,从而顺势打探一些苏哲的消息。 而玉清直接反手开始吹捧皇城、吹捧她。 夏冬一哂,“倒是我狭隘了。” “夏冬大人这是关心我等平头老百姓的安全,怎能说是狭隘。” 往常有人拍她马屁,她或许会很反感。 但不知怎的,被玉清这么一顿输出,夏冬觉得还挺有意思。 或许是这姑娘嘴上虽在恭维她,但眼神却极为平静的缘故吧。 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了很久。 这时,夏冬开口问道,“小神医可曾听过金陵城内的传言?” “什么传言?”玉清好奇问道。 “苏先生与霓凰。” 夏冬一直希望霓凰能有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从而彻底摆脱林家。 她看得出来,霓凰对苏哲与对其他人不一样。 此前她曾拜访过梅长苏,问过他与霓凰之间的关系。 他的回复是对霓凰有景慕之心,但年寿难永不敢拖累。 但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若是苏哲的病还有得救呢? 玉清歪了歪脑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不成大人说的是二哥是霓凰姐姐内定的郡马的流言?” 霓凰姐姐? 夏冬微微一怔。 这下子她更怀疑霓凰与苏哲之间有什么了。 “正是。”夏冬收敛神色回答。 “夏冬大人与霓凰姐姐关系很好?” “算是。” 至少曾经非常好。 若是没有林家的事,她与霓凰应当还同以前一样,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好友吧。 听到夏冬的回答,玉清叹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沮丧。 “二哥确实思慕霓凰姐姐,但他自卑啊。” “自卑?” 夏冬觉得有些好笑。 堂堂麒麟才子还会自卑? “可不是嘛。” 玉清再度叹息了一声。 “二哥身子不好,唯恐自己早逝拖累旁人,只得将这份情感按捺在心中,不敢越雷池半步。” 夏冬微微蹙眉,看来苏哲那日同她说的不是推诿之词。 “小神医医术高强,苏先生的身体当真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吗?” 玉清摸了摸下巴,作势思索了片刻。 “有一些希望,但不确定到底可不可以,不确定的事二哥是不会抱以希望的。” 夏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她知道再问下去就涉及到对方的秘密了,这位小神医也不会再回答她。 出了东阳门,两人分道扬镳。 骑在马上的夏冬忽然笑了。 与那小神医交谈了那么久,得到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回答。 就算是肯定的回答,也都是她事先就已经知道的。 小小年纪,还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