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定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以好让顾明棠知道他身份,从而不至于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这顾家二小姐会泄露他们间的秘密。 彼此心照不宣后,傅定自然又离开。 顾明棠又重新坐下来后,心中雀跃。 他能主动过来打招呼,说明他记得自己。既记得自己,自然记得年初金龙寺的那件事。 既记得那件事,往后,若她真有所求,此事就好办很多了。 这个机会很难得,顾明棠自然不会轻易求到他跟前去。 场上,马球赛已经打起来了。 傅定从顾明棠这儿离开后,便去了台上凤平长公主那儿。 见傅定走了,那些围一起看傅定的人,自然也四散开来。注意力,自然也渐渐投放到此刻场上正奔波着打球赛的人身上。 云玉菀喜欢打马球,性格更是有些争强好胜。上次她在这儿败给顾明棠,失了脸面,这次,她是势必要把这个脸再挣回来的。 只是,倒也没到顾明棠跟前来挑衅,只是自己打自己的。 云玉菀有几个固定的球伴,每回参加马球赛时,她都是带着那几个人一起打的。 其实云玉菀马球打得极好,至少在这赛场上是无往不胜的。顾明棠看着她英姿飒爽的奔波在赛场上,深觉是种视觉享受。 还如上回一样,云玉菀收到了请帖,云沛自然也有。 只不过,今日赛场之上,却没瞧见云沛身影。 顾明棠自然是不在意云沛的,婚事既然已经不谈,她也没必要再把目光放云沛身上。只是,此番既看到了云玉菀,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云沛。 然后便会想到,并没看到他身影。 顾明棠并不知道云沛此刻的心情如何,她也不想知道。总之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对不起他。 而相反的,倒是他对不起她。 但云玉菀却不这样想。 她不知内情,自然觉得是顾明棠辜负了她哥哥的一片情意。所以,此番二人既同在这儿,云玉菀自是要过来质问顾明棠一番的。 天儿实在冷,所以云玉菀先打了场比赛,热了身子后,才将甩着马鞭朝顾明棠这边走来。 云玉菀握着马鞭,一路气势汹汹的朝顾明棠而来。一路上,那马鞭被她甩得“哗哗”响,人还没到顾明棠跟前,便吸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顾明棠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对云玉菀此刻的挑衅,她却浑然不在意。 她占得住一个“理”字,又怕什么呢? 她自觉,已经算是很给云沛脸面了。只是两家自此不再议亲而已,从前云沛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也并没追究下去。 若真追究了,云沛的名声不坏才怪。 便是云玉菀,名声也得受波及。 顾明棠不是那等软性好欺之人,若云家兄妹真太过分了,她自然不会一直大度的什么都不说。 只要他们兄妹不怕,有些话,她该说还是得说。 所以,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云玉菀,顾明棠始终镇定自若。 走到跟前后,云玉菀上下打量着顾明棠,言词间不免有嘲讽意味道:“难怪对我三哥哥说弃就弃,原来,这是另攀高枝儿啦。啧啧,看不出来嘛,你小小年纪的,心机如此深沉,本事可真大呢。” 一过来,云玉菀就对着顾明棠一顿阴阳怪气。 有些人若注定了是敌人的话,顾明棠也不想委屈自己。所以,面对云玉菀的挑衅,顾明棠只说:“云小姐有事说事,何必这样阴阳怪气呢?” 云玉菀立刻冷了脸,哼道:“你自己做出来的好事儿,你竟半点愧疚之心都无,还敢这样理直气壮着对我说话?我原想着,若你识趣一些,能承认是你错了,姿态放得低一些,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如此的嚣张蛮横,如此的霸道,我就偏要治一治你!” 这样说着,云玉菀又开始甩自己鞭子了。 顾明棠没被吓到,倒是她旁边的贵女,好几个都吓得缩了脖子。 小声私议着:“这云三小姐不会是要当众打人吧?这凤平长公主还在呢,她胆子不会这样大吧?” 顾明棠半点畏惧之意都没有,目光也只冷冷的落在她甩起来的那鞭子上。 她知道云玉菀不过是吓唬,不会敢真打她。 就算真是拿鞭子打了她,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殿下又还在……她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顾明棠心里也很窝火。 原本被云沛当棋子用,就已经很恶心了。如今,竟还被如此的纠缠。这云家兄妹,当真是一朝招惹上,一辈子都甩不掉了吗? 顾明棠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所以,气怒之下,她也激云玉菀道:“云三小姐别只甩鞭子,如此虚张声势,只怕是叫人瞧不起。若你真敢,便落了这鞭子到我身上来。云三小姐,你可敢不敢?” “你当我真不敢?”还被如此的挑衅,云玉菀顿时火冒三丈,气得要命。 那鞭子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了。 还是她身边的人头脑清醒些,赶忙拉下她,只劝说:“你傻啊,可千万别中了她圈套。这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她家里虽落魄了,但好歹也是侯爵府邸,你若真打了她,你就理亏了。” “你别真动手,就跟她讲道理。把她之前做的那些好事儿,都一五一十全给她说出来,看她脸面往哪里搁。”显然,跟在云玉菀身边的这些人,自然都知道了她是如何“辜负”了云沛的。 顾明棠原是想好聚好散的,但今日看来,是好散不了了。 她原在这上京城就没什么根基,若再由着这些人背地里败坏自己名声,那她之前苦心经营的那些,全都白费了。 顾明棠脸色也越发冷了下去,她目光凉凉望着云玉菀,人也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之前做了什么好事?还请云三小姐一五一十说出来!”顾明棠也放了狠话,“今日若不把这些话都说清楚了,谁也别想走!”她态度也十分强硬。 “顾二小姐,你也不知是借的谁的气势,怎的如此理直气壮?人家哥哥是真心求娶于你的,且还为你受了伤,可你呢?本来两家议亲,亲事谈得好好的,你转头就立刻甩了人家,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我原还想着,你不过一破落户家的小姐,怎有这样的底气?今日才知道,原来啊,是早攀了高枝儿了。” 说话的是云玉菀的小姐妹,她口中的“高枝儿”,自然指的是傅定。 顾明棠立刻回道:“说我的事就说我的事,不要扯到别人身上!”有关傅定,多话她也不说,只又说起云沛来,“云三小姐,我同你哥哥为何亲事议不下去,难道你哥哥什么都没同你讲吗?” “若他没在你面前坦白实情,那是他的错,是他引起了今日的误会。若他说了实情,你却还来找我的事儿,那便是你的错,是你是非不分。我想请问云小姐,到底是你的错,还是云四公子的错?” 云玉菀气笑了:“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兄妹的错,你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顾明棠,以你的家世人品,原是高攀不上我四哥哥的,不过是我四哥哥看中了你,不嫌弃你,你这才有这样的体面。” “你要记住,这份体面是我哥哥给你的,而不是你本来就有。你得时刻记得你爹爹是做什么的,你娘又是何身份!你们顾家,如今除了空有个侯爵的虚名外,还有什么?你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拒我哥哥之后,还在我面前如此的蛮横!” 云玉菀的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极难听了。 若顾明棠真忍了下去,往后在这上京城里,她将再抬不起头来做人。 所以,顾明棠气势十足的回击道:“我父母是什么身份,这不劳云三小姐操心。倒是云三小姐你,你我之间拌嘴,却张口闭口提我父母,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你!”云玉菀倒是语塞。 顾明棠不理她,只趁胜追击:“有些话,我原是不想说的。过去的事,我本也不想再提。但今日,既你云三小姐不依不饶,非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好,那我便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