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个方向,”邓黠虽是在和聂欢打趣,在听见聂欢的质疑后却也还是谨慎的四下里低头看看,然后就斩钉截铁的回答了聂欢。 聂欢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搀着邓黠的腰继续前行。 日头渐起,连光线都一改清晨的温暖柔和换成了耀眼炽热,二人已经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走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因为草木茂盛实在难走二人又都身体不适,便感觉已经在这里走了好久好久,仿佛怎么走都看不见尽头。 又约过了半个时辰,聂欢有些吃不消了胃腹的疼痛开始越来越明显剧烈了,最主要的是邓黠的情况也不乐观,最初邓黠还有意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偏移到自己身上,可现在几乎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聂欢身上,再看邓黠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在这样走下去只怕还没回到锦城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停下,休息一下,顺便,让我看看你,的伤。”聂欢的话因为气喘而被分成了好几段。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要小王爷特意停下来'看看我的美貌‘!原来是要验身啊!”邓黠虽语气连贯但却几乎都是气音,一看就是在聂欢面前强撑。 聂欢也不理会邓黠的揶揄玩笑,而是就近在一棵大树下仔细放下邓黠靠坐在树旁,自己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没有了骨头似的也靠坐在了旁边的一棵树旁。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和力气说些没用的!”聂欢小憩片刻才回怼邓黠。 “......” 这次邓黠却没有回嘴,只是不屑的闭上眼睛专心歇息。他的状况确实不好,伤口似乎更疼了,身上的温度也愈演愈烈,烧的邓黠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的看不清眼前事物。 两个人就这麽默默无语的靠坐着休息,林间除了偶尔的几声不知是什么鸟的叫声,还有着清晰的水流声,过了好一会儿,聂欢积攒了些许体力,他必须去设法弄些水来,自己需要补充水分,邓黠也需要。 “你干什么去?!” 聂欢只是刚刚起身,邓黠就无力的抓住了聂欢的衣摆,弱弱的问。 “还能干什么?!去找水!都要渴死了!”聂欢没想到邓黠脆弱闭目休息的时候还能准确抓住自己,不愧是习武之人。只是这语气里是什么意思?!怕撇下他自己一个人回锦城还是说...... “你不会是不敢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吧?!”聂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大胆的猜测,这可就实在有点不符合邓黠的人设了! “谁说我怕了!我,我 我只是怕你走远了迷路还不是要我去找你!!”邓黠说的磕磕巴巴好没底气。直到最后才小孩子般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里的衣摆。不服气的把头无力别向一边。 聂欢不禁好笑,原来杀人都不带不眨眼的堂堂的白龙帮帮主也有害怕的时候! “知道了,我就是去附近的小溪想法弄点水喝,应该不远,你听,就在附近。”聂欢特意停下来要邓黠去听水流声,邓黠直到确认水源确实不远这才看了一眼聂欢叹口气算是默许了...... 聂欢不禁咂舌,什么时候自己还不知不觉的要哄着这个家伙了?!刚刚他可是还惦记着和自己要那三万两来着呢!! 果然,不一会儿,聂欢手里捧着那条给邓黠擦过额头的锦帕快步回来了。 “仰头!” 当邓黠知道聂欢是要浸湿的手帕上的水拧干给自己喝时,邓黠的头比那逗三岁娃娃的拨浪鼓摇的都要厉害!!! “不要!脏死了!你还用它给我擦过额头呢!我不喝!” “你要喝!” “我不喝!” “你必须喝!” “我不喝......” 两个人都再三坚持己见,最终邓黠还是在聂欢不喝就扔下他自己一个人回锦城的淫威下乖乖的仰起头极不情愿的想开了嘴...... 再次踏上回锦城破庙的路,聂欢和邓黠两人都没有说话,聂欢是无话可说,而邓黠是因为自己喝了洗锦帕的水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你真的,真的知道怎么走吗?!哈?!” 走了半个时辰后,聂欢终于发出来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走的时候你真的有记路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昨晚根本就没经过这里?!” 这次两人已经记不清又走了多久,只知道日头已经升到了他们的头顶,热辣辣的追着他们想要看这两人的笑话。 “有!……我有记!……放心吧,我真的有记方位!”邓黠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很久很久才把话说完。 “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聂欢也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说着人已经松开了邓黠腰间的手一下滑坐在地。 邓黠失去了聂欢的支撑,人也一个踉跄由不得自己地跪坐下来。 “相信我,我真的知道方位,我们走的,没错!”邓黠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啊,那你说,昨晚我们一起逃跑,我就没见你做过记号,你不是说你也是初次,初次来锦城吗?你是怎么辨别方位的?!” “……”邓黠看了一眼旁边枯黄的干草叶上几滴已经变成黑红色干掉的血迹没有做声。 “你倒是,倒是说啊?!”聂欢的耐性已经忍到了警戒线,语气相当不好,可因为没什么力气,所有没什么气势。 “……” “……你倒是说话呀!你怎么不,”聂欢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噗通一声。 邓黠整个人就那么毫无预兆的侧身躺倒在地,没了声响。 “邓黠?!邓黠?”聂欢见事不好,心知邓黠身上有伤又发着高烧,只怕是真的撑不住晕过去了。 聂欢费力的把邓黠的身体放平,伸手去探额头,意料之中的一片烫热。 “喂!醒醒!你别晕啊!你晕了我怎么办?我可扛不动你啊!”聂欢莫名的感到不安,他有些怕,怕邓黠就这样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清心丹!对,我还有清心丹!”聂欢取出药瓶心里一直还在嘀咕。 “到底能不能给他吃啊?沈月!沈大夫!” “要吃几颗?!……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聂欢最后硬着头皮倒出两粒捏开邓黠的嘴硬塞了进去,好在邓黠似乎还有一丝意识,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将药吞咽了下去…… “能做的,我都做了,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一番折腾下来聂欢也是筋疲力竭,再没有什么心思力气说话动作,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有些喘不上气。 打开邓黠的衣襟,强健的胸膛上肌肉强劲有力,只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刀伤,有箭伤,聂欢被一处面积不大却很异常狰狞醒目的烫伤吸引,伤疤不大,鸡蛋大小细细看去伤疤边缘似乎还有些纹身。 “为了毁去纹身?自己烫掉的?!”那狰狞的烫伤伤疤,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不知道这样的烫伤当初得疼成什么样,还是在胸口,聂欢看看毫无知觉任人摆布的邓黠继续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索性帮没有继续恶化,只是伤口失血严重,邓黠又发着烧,一定是撑了很久很辛苦。 合上衣襟,聂欢将邓黠靠坐在树旁,自己也出了一身的虚汗。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枯黄的树木野草,就再没别的景物,仰头望向湛蓝如洗天空,视线竟会模糊起来,看来自己也是撑到极点了。 聂欢摇摇头,强拉回几丝清醒意识,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完全睡着般的邓黠,颤抖着无力的左手探到邓黠的鼻息,还好,呼吸绵长有力,看来沈姑娘的清心丹多少还能治疗发炎镇痛的作用,不管这药能起多少作用又能坚持多久,只要有用对于邓黠来说都是好的。 “希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两个人里总要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聂欢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不承认自己除了满腔的怨恨,其他方面好像就一无是处,就连拥有一副健康强健的体魄都做不到,关键时刻总是别人为了自己而做出牺牲...... 眼睛随着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沉入深深的黑暗中,看不见一点光亮...... 仿佛是睡了一叫觉,做了一个非常冗长的梦,一个难得的沉沉的梦。 当聂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聂欢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耳边是脚步踩踏在干枯草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男人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因为背着一个人疾走而发出的些许喘息。 “醒了?再坚持下,就要到锦城了。” “梁......大哥?” “别说话,好好歇着,大家都等着你呢。”梁成山安抚着聂欢,不要他多说话。 “邓黠,邓......”聂欢想起了还在发烧的邓黠,才一开口,背着自己的梁成山原本 极速的脚步不禁放慢了速度,眼神一顿。 “他没事, 一会到了锦城就会有人去接他,放心吧。” 见背上的人听见邓黠没事就又重新趴伏在背上失去了意识,梁成山不禁皱紧眉头,又加快了脚步。 这次聂欢昏迷了很久,直到三天后才幽幽转醒,这中间聂欢也醒过来一次,开口问的和在梁成山背上问题一样,都是在询问邓黠的情况,也同样的在得到他没事人已经醒了能吃能睡的答案后才有沉沉的睡下。 只是自从聂欢醒来就再没见过邓黠,每次和大家问起大家也都是回答说好着呢,都下地能跑能跳的了。 可聂欢不禁心里疑惑,既然身体已经无碍,那为何一直不来见人?! 转念一想,自己和邓黠是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来看自己?! 况且,听说清远阁的夜袭事情还没有着落,那些月老破庙里的黑衣人似乎也是冲着他来的,虽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莫名消失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 想着这些,聂欢也就不再为邓黠没来看自己而纠结了,索性就安安心心的休养起来。 自那日在清远阁中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掳走后,锦城县令魏英便派人将聂欢一行人安排在了县衙的后面一处别院。 里面还算干净宽敞,虽比不得清远阁里装饰布局考究,可也还算安静清雅。 聂欢在沈月的精心调养下,身体也一日一日的好起来,不知是沈月换了药方的缘故还是锦城的水土养人,总之聂欢的身体状况确实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让身边的一众朋友的跟着放心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聂欢总觉得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杜霓虹一个女儿家因为感情的事情和自己闹别扭和自己有意无意保持距离这聂欢还能理解,可梁成山和铁凌天这两个大男人的也和自己好像也在刻意疏远就让聂欢想不通了。 自己被黑衣人掳走到月老破庙,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聂欢坐在庭院的石桌前,端起宋羽刚刚送过来的茶水,因为心思都在别处所以没注意茶水的温度,才端起来正要往嘴边送,就被手上杯子的温度给烫了个正着,手不稳一晃,杯子里的滚烫的热水悉数撒在了聂欢的手背上,水杯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爷!爷您的手……怪我怪我,应该把水温晾凉些再拿过来的,这可怎么好!?都红了!”宋羽这边夸张的眼睛都红了,聂欢不禁好笑。 “宋羽,我就是被水烫了一下,不是被开水吃了!没事儿的昂!这点小事你也要哭鼻子呀?!涂点药就行了。”聂欢毫不在意的看看手上的伤,一阵灼热确实有些难过,可看宋羽那样也就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看着手背上的一片红肿,不禁想到了某人胸前的那一块烫伤伤疤,就只是被热水浅浅的烫了一下,就已经这般难忍,那他当时得要忍受怎样的疼痛?又是什么原因会经受那般伤痛…… “……爷?”聂欢走神的空档,宋羽已经动作麻利的拿来了烫伤膏药,正小心的涂抹在聂欢已经起了几个水泡的手背上。 “嗯,怎么了?” “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一问让聂欢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么问?” “您自打在清远阁被掳,获救回来后就总是走神,总让人,不太安心。” “……我没事,我这不是很好吗?”聂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羽,可也不想解释他被邓黠舍命相救的事。 再说邓黠这边,自那日在林子里醒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人,聂欢没了踪影起初还担心是不是自己昏迷时发生了什么意外,却不想等来的却是周叔和帮里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