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直说。”顾璟南不想跟他拐弯抹角。　　 宋建明看他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如何。”　　 顾璟南不信，也猜到小高跟他说了什么。　　 宋建明手指夹着烟放在栏杆上，“其实我很高兴，沈希能把你这种情绪再次激发出来，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顾璟南沉默不语，也深深吸了一口烟。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轻易放弃，否则也不会去当教导员。怎么样？要不要再试试？”宋建明的语气看似轻松，实则小心翼翼。　　 顾璟南看着阳台外面，他闭上右眼，他所看见的世界就是血红一片。　　 再睁开右眼，血红也只不过是淡化，那片红依旧存在。　　 三年了，从一开始的不能接受到逐渐麻木。　　 他不断在内心说服自己，即使不能再在天上翱翔，他也要发挥余热，直到沈希的出现。　　 她懂他要什么，订亲的时候那几句话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她的配合和韧劲，点燃了他那颗快要被眼睛抹灭的热心。　　 “我最近联系了一位眼科的教授，就这阵子回国，到时候我会亲自带着你的资料去见他，说不定，他能治好你的眼睛。”宋建明见他没说话，继续说道，“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会有办法。”　　 顾璟南笑了，“办法？过去看过的医生有多少你最清楚，结果你也最清楚。”　　 宋建明静默片刻，“医学在进步，你也该让自己的心进步。更何况，沈希毅然选择军医专业，假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还能期望她自己保护自己？”　　 一句话又让顾璟南沉默了。　　 直到烟头烧尽。　　 —　　 沈希坐在病床上，时不时望着门外面。　　 小高正在给她削水果，嘴里话不停，说得大概都是他们老大得知逃犯进山的消息后，如何着急，如何担心，如何行动等等。　　 说到最后，小高问，“对了嫂子，当时在岸边我们看见你比了几个手势，是特意给我们比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希紧张了一下。　　 “不过嫂子你怎么会知道那些暗语？是不是老大教你的？”小高追问。　　 如果她现在回答说‘是’，到时候顾璟南要是也问她这个，那可就穿帮了。　　 沈希想了想，说道，“不是，我自己找书自学的。”　　 小高更是丈二莫不着头脑，“书里会教这个？”　　 “当然，你别忘了我学的专业可是军医专业。”说着，沈希赶紧转移话题，“顾璟南和宋老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小高果然被她的话题转开，“那必然是很好的，他们是好兄弟好战友，当初老大眼睛受伤退回来的时候，宋首长也跟着一块退回来的。”　　 “哦？这么说宋首长是为了顾璟南退回来的？”　　 沈希想到了他们熟悉，但没想到这么熟悉。　　 骗子顾璟南！她之前问的时候他亲口说过没那么熟。　　 不过让沈希觉得奇怪的是，宋老师既然是顾璟南的好兄弟好战友，为什么书里却没有他的戏份？　　 不仅没有戏份，连名字都没有提到过一次。　　 “可以这么说。”小高点点头，“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沈希追问，“不过什么？”　　 小高抿着嘴，把水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顾璟南是不是提过不要跟我透露他和宋老师之间的关系？”沈希猜测。　　 看他反应，沈希心里也有了答案。　　 “你看你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多说两句也不影响什么。”沈希开始诱导他，“不管你是还是我，亦或者是宋老师，我们都是为了顾璟南好是不是？”　　 小高切水果的手顿了顿。　　 其实他能猜到宋首长把老大叫出去单独聊什么事，老大因为那双眼睛心里难受着呢，但还是要在嫂子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　　 如果再多一个人劝说老大，理解老大，说不定老大心里会好受一些。　　 想到这，小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头一脸坚毅，“嫂子，一会儿老大回来你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他，他原本是打算亲自救你，但因为眼睛的原因……他其实很懊恼，再加上你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这心里指不定难受成啥样。”　　 沈希愣了愣。　　 “不瞒你说，我跟了老大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样，你不知道我当时都怕老大冷静不下来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原来在她被挟持的时候，他这么着急紧张。　　 他当时一定很无能为力吧。　　 光是想想，沈希就觉得难受。　　 “嫂子，吃水果。”小高把切好的水果给她。　　 “谢谢。”　　 沈希拿起一小块，刚张嘴准备吃，脖子的伤处传来一阵刺痛感。　　 “嘶……”　　 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口子挺长的，即使已经包扎好了，但只要大张着嘴巴还是会牵扯到未愈合的伤口。　　 小高紧张的站起来要去找医生，刚好顾璟南走了进来。　　 “怎么了？”顾璟南眉头微皱，快步过去。　　 沈希叫住小高，“我没事，就是脖子上的伤口痛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痛了。”　　 顾璟南往她脖子上看去，又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没吃的水果。　　 他拿走她手里的水果，吩咐小高，“你去食堂打点肉粥回来。”　　 “是！”小高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小高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希吸了吸鼻子，坐直身子凑到他面前，“你抽烟了？”　　 顾璟南没想到她对烟味这么敏感。　　 “抽了一根。”他脱下外套搭在窗台上散味。　　 沈希眯了眯眸，他居然抽烟了。　　 顾璟南会抽烟，但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碰，碰就是说明有心事，而且还是大大的心事。　　 看来他现在的心事就是刚才小高提起的那些。　　 当然，小高愿意跟她说这些，她肯定是不会出卖小高的。　　 顾璟南转身，“喝不喝水？”　　 “喝点吧。”　　 于是顾璟南又给她弄水去了。　　 一杯温度适宜的水递过来，沈希接过，示意他坐下，“我想跟你聊聊。”　　 正好，他也有话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