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抠,一直抠,木头都快抠漏了。 “千缘,你,想好了吗?” 莫以尘攥着衣角,有些紧张的问道,既害怕听到自己猜到的答案,又有点渴望知道,内心很是纠结。 “当然,早几年就想好了……你呢?想过以后吗?” 何千缘手里的动作迟缓了下来,沉下心来,认真思考这个,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我不想以后,只想此刻,我该做什么”。 莫以尘一向是个,深谋远虑,眼光长远的人,现在怎么变了。 可能,是被带歪了吧?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现在和我有点像,以前你可是事事都会提前考虑的,如今倒是两手一甩,只顾今日了,不会是被我带坏了吧?” 何千缘托着腮,调侃莫以尘,眼眸中也戴着些许流光,在旋转。 “是啊,是你教坏的”,莫以尘看着她,浅浅一笑。 此刻,万城灯火,都不及,眼前的你。 “是吗?我才没有,我可是眼光很长远的,和你一样”,何千缘不甘示弱。 其实,他们一直在,互相影响,相互促进,共同成长。 哪里有绝对的对与错呢? 深远也好,浅淡也罢,都是人生的宝藏。 只是什么时候用,用在什么地方,就要考虑清楚了。 …… “这小家伙跑哪里去了?我们都快把昪洲翻个底朝天了,可别出什么事”。 何千缘东望望,西看看,在人群中,角落中,寻找着那团肉球。 “莫以尘,风陨没有什么反应吗?” 莫以尘微微侧头,风陨便脱鞘而出,一道幽蓝的剑光闪过天空,惊艳了这红艳的城镇。 风陨散发着幽光,一闪一闪的,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浮在何千缘面前。 忽然,左右晃晃,似乎在打量何千缘。 “它发现什么了?” “没有”,莫以尘摇摇头。 “那它晃什么?奇怪……” 何千缘用手戳了戳风陨,它似乎很享受,又凑近了一点,连光都柔和了许多。 “风陨这么有灵性,我看昪洲藏兵阁的法器,都没有它机灵,这是你外祖……师父给你的?” 莫以尘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什么意思?这是你捡的?” 何千缘得不到答案,就自己瞎猜,凡事都靠自己丁大点的脑子。 就算猜不对,她也不会放弃,她就是这样,明知是徒劳,也要试一试。 不死心,人就不会死。 “我父母的遗物……这是师父,唯一允许可以和父亲有关的,能留在我身边的……” …… 唯一的东西? 看来漆佬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莫以尘的父亲,不至于吧? 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干嘛这么狠呢? 可能,这就是世家的悲剧吧,何千缘是体会的到,但理解不了。 这么说的话,漆佬是把对他父亲的恨,都施加在了莫以尘身上,怪不得…… …… 何千缘有点心疼的看着莫以尘,他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也难怪,他这么冷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生活的期待,都葬送在了那个压抑的地牢里了。 心如死灰的人,想拼凑起完整的心来,谈何容易,恐怕,一辈子都不够用。 再次看向风陨,在闪闪的星光中,仿佛能看见他父母的身影,也许就是因为这股情爱,才让它这么通灵性吧。 逝人已故,至少有个念想。 “别难过,他们一直在,我知道……就像哥哥,也一直在我心里,一样”,何千缘擦了擦风陨上的银光,还以为是泪水呢。 “嗯……一直都在”,莫以尘一直都知道,遇见她之后,更加确定了。 每一个逝去的人,都会在心里活着,不是过去的模样,而是现在,以及未来。 只要在心里记得,往后余生,就都是他们的温柔。 只是,希望眼前人,不要在某一天,突然化成泡沫,变成心中人。 要牢牢地握着她的手,不放开,死也罢,别留遗憾就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何千缘一直待在九源,独自修习,稳定念力和内力。 莫以尘需要处理军中事务,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宿堂,与长老们商讨事宜。 九洲的情况,耽搁不起,物资和拓荒的任务必须尽快重启,还要时时处理各大洲异兽的伤人事件。 总之是,焦头烂额,一片狼藉。 再耽搁下去,九洲就完了,只是人们还不知情,依旧在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但一有时间,莫以尘还是会和何千缘一起寻找小奶豹,就当是放松一下。 每次见面,莫以尘都是一脸温柔轻松的笑容,丝毫不见焦灼。 为了不让她担心,不会装也要装高兴。 何千缘看得出来,他其实很焦虑,就是嘴硬。 “你在我面前,还要摆架子吗?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何千缘阴阳怪气的说,就是想让他舒心,在她面前,他可以当小孩的。 “知道了……谢谢……你”,莫以尘眉眼渐渐舒缓,没必要端着了。 如今九洲的情况,莫以尘全看在眼里,他会有什么打算吗? 没说,不代表没有。 在他冷淡的外貌下,会是什么呢? 在九源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春节前夕了。 叶宿清和卫隐的婚期就要到了,这是一件事,好事还是坏事呢? 抛开这个,一个确切的好事是徐啸杰也回到了九源,但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徐家主…… 去世了。 就在前些日子,一代英豪还是走了,丧事已经办完了,徐啸杰也变了。 再见面,何千缘已经快认不出他了。 玄黑色的衣袍和发带,死死的缠着他,原本阳光灿烂的褐色秀发,也黯淡无光,脸色苍白无力。 平时,他是最在意自己的打扮的,总是神采奕奕的。 现在,徐啸杰连这个都扔了,断的干净。 …… 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橘色眼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芒。 丧兄,丧父,接连的打击,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能扛住呢? 如今,徐啸杰是徐家主了,身份变了,就连命运也逆转了。 为了徐家,他需要出战,需要振作,因为他还有母亲在。 此次归学,不知是福还是祸。 …… “徐啸杰,你……没事吧?” 何千缘看着他有气无力,却还是努力挺直腰板的样子,很是心疼。 “当然没事,本少爷是谁?放心,我很好……你们最近怎么样?准备好要出战了吗?本少爷最近苦练剑术,可别被我超过去哦!” 徐啸杰晃了晃腰间佩戴的长剑,耀眼夺目,好像是徐……前家主的佩剑。 不喜欢的东西,还是拿了起来,握紧了。 “你练剑了……那你还炼药吗?那才是你擅长的”。 何千缘看着他,依旧笑嘻嘻的脸,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感觉。 说到炼药,徐啸杰脸上顿了一下,轻叹一口气,有些凄惨的挤出一个笑。 “炼药没用,救不了徐家……” “你……” “……哎呀,放心!本少爷这么聪明,剑术还不是手到擒来,练剑多好,不用被保护了,还能护着你,别担心”。 徐啸杰执起剑,顺畅的在手里转了几下,很是熟练。 让人心疼的,熟练。 不知道,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你看!怎么样?帅吧!” 徐啸杰撩了撩,软塌塌的鬓发,依旧是十分不要脸的笑着。 何千缘没心思看他强颜欢笑,只是盯着他衣袖下,露出的几道剑伤,横七竖八的,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刻下永久的痕迹。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帅,你最帅了,我们一起修习吧,让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厉害”,何千缘忍着眼泪,笑着说。 现在安慰他,没有用,不如一起成长,陪伴,比任何话语都有用。 “好,寒寒,你可要小心哦!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徐啸杰气色好了许多,说话也有底气了。 就算是变了,你还是你,那个永远快乐的徐啸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