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夜,何千缘睡得死死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自己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脖子还是有点疼,抬手揉了揉。 环视屋内,发现莫以尘不在,许是怕漆佬发现自己不见了,惩治我们。 哼,那个恶人。 何千缘伸了伸懒腰,看向那张桌子,想起昨夜的坦诚,一瞬间心情有些低落。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忽然眼前一亮,桌子上是一包点心,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很准时的叫了起来。 “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先不管了!” 何千缘跳下床,简单洗漱一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小包,油香油香的甜味勾着味蕾,口水不断地分泌着,溢满了口腔。 拿起一块,刚要送进嘴里,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哐的一声,吓得糕点都掉了,滚到了门前。 “什么东西啊?我的点心”,何千缘心疼的捡起脏兮兮的点心,没好气的打开门,忽然一个人倒了进来。 定睛一看地上,徐啸杰正捂着肚子,一脸憔悴的样子,眼睛周围是一圈大大的黑眼圈,看来他被折腾的不轻。 辛苦了! “寒寒,救命……”徐啸杰虚脱的声音,比蚊子扇翅膀的声音还小。 “徐啸杰!来,我扶你进来”,何千缘赶忙放下点心,蹭蹭手,去扶他。 “你怎么这么重啊?偷吃什么东西了?”何千缘使出浑身解数,才把徐啸杰拽了起来。 “还偷吃呢,我没把肠子吐出来就算不错了,刚才影爷爷还给我灌了几碗汤药,现在肚子都快爆了”,徐啸杰挺着鼓鼓的肚子,像怀孕几个月似的。 “你这肚子,几个月了?”何千缘戳了戳鼓囊囊的大肚子,疼得徐啸杰眼泪都出来了。 “停,你还笑我,小心一会我吐你一身!算了,说话都没力气了,本少爷不和你计较……哎,莫以尘呢?”徐啸杰双手托着肚子,四处看了看。 “应该回去了吧,许是不想连累我们”,何千缘情绪低落的说。 徐啸杰也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这人,真是的……” 何千缘拍了拍徐啸杰的肩膀,“没事,他的伤都包扎好了,他心里有数,相信他,静观其变吧”。 徐啸杰点了点头,绷着的肩膀也松了下来,“等等!不好……” 徐啸杰突然一叫,扶着徐啸杰肩膀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摔在他身上。 “你干嘛!大着肚子还不老实,怎么了?”何千缘给了他一锤头。 徐啸杰捂着嘴,面色紫涨,半天憋出一句,“要吐了……” 捂着嘴,跑到门外,在台阶上就吐了出来,一泻千里,肚子就瘪了下去。 何千缘拍了拍他的背,伸手蹭了蹭他嘴角的口水,“好点没?” “呼~~舒服多了,不用,别把你衣服弄脏了,本少爷真是太伟大了!”徐啸杰刚正经一会,就立马破功。 何千缘忽然猛地一拍,“行了,别臭美了,我有点心,漱漱口,来垫垫肚子吧”。 徐啸杰松开柱子,摇摇晃晃的扶着何千缘的肩膀,进了门,刚坐下,甜甜的点心味盖过了嘴里的苦药味。 连嘴都没漱,就急不可耐的塞了块在嘴里,甜腻味袭上舌尖,再腻也比中药味好多了。 徐啸杰闭着眼,一脸享受,感觉八百年没吃过点心了。 “没人跟你抢,慢点,小心噎着”,何千缘看着他狼吞虎咽,嘴里虽然流着口水,但还是咽了回去。 给他吃吧,辛苦一晚上了,自己有那块掉地上的,就行了。 不能浪费了! “你也尝尝,味道不错”,徐啸杰把整包递给何千缘,何千缘摆摆手,没要。 “哎呀,来尝尝,我吃不掉”,徐啸杰说着拿起一块,塞进了何千缘的嘴里。 酥皮掉了一地,何千缘没办法,只得咬着点心,用手接着碎皮。 好甜,好好吃。 两人吃完点心,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想着,该去会会漆佬了。 这时,老影也敲门进来了,“二位,漆佬请你们过去,走吧”,依旧面容和善,笑得慈祥。 徐啸杰见了老影,回想起昨夜自己的惨状,还是有些后怕,悄悄朝何千缘挪近了一点。 何千缘收了收桌上的点心,“就来,影爷爷”,推了推徐啸杰。 徐啸杰才收了恐惧,反应过来,“啊,对,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影爷爷先去吧!” “好,爷爷等你们,要快,漆佬最讨厌迟到,要是迟了,爷爷也保不住你们……” 老影的语气明显弱了下去,垂着背,转身离去,苍老的背影,很是心酸。 收拾妥当,徐啸杰还特意擦了粉,遮一遮黑眼圈,“寒寒,你看这样行不行?明显吗?” 何千缘怼了他一句,“我怎么看?你是不是找揍?” 心里实际咯噔了一下,他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徐啸杰恍然大悟似的,挠挠头,“对对,我都忘了,看来昨晚的创伤还没褪去”,然后扭过头去了。 何千缘也没多想,心想也是,昨天折腾成那样,保不齐头脑还没清醒,就任他去吧。 徐啸杰表面没心没肺的笑着,实则大脚趾一直在抠鞋,就差磨出火了,好在何千缘没起疑心。 不然,自己的小心思就暴露了。 “影爷爷,您觉得呢?” 徐啸杰又凑过去,问老影,也不怕他了,早就把昨晚的事抛之脑后了。 不得不说,心态真好! 老影认真的看了看,脸上挂着笑僵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徐啸杰的脸煞白煞白的,和脖颈的颜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额,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老影说着违心的话,心里肯定想着,别遭什么报应。 何千缘一把扯过徐啸杰的领子,扭着他的耳朵,赔笑说,“影爷爷,别理他,您带路就行”。 徐啸杰疼得歪着头,也没反抗,任着她揪,要是别人,早就挣开,跑了。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反击过别人的恶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绕了半天,终于到了正堂,那扇灰蒙蒙的门,还是死气沉沉的关着。 老影上前,鞠了一躬,“漆佬,徐二少爷和马姑娘来了”。 沉静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这还是大白天,要不要这么夸张。 何千缘心里嘀咕着,空洞的白瞳闪过一丝害怕,攥紧了手杖,才稍稍安心。 “进去吧,没事,爷爷在”,老影让开道,安慰道。 白白的胡子,皱巴巴的脸庞,慈祥的笑容,让两人安心。 相视一眼,徐啸杰和何千缘稳步向上,踏近的每一步,心跳得越快,周围也越来越寒冷,一点光都照不进来。 这也是人呆的地方,和旧陆有什么区别…… 迈入门槛,门忽然关上了,连最后一点光都没了,老影站在阶下,脚急得直跺。 祝他们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