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天璇宫。 这一日巳时,平日里与周淑媛交好的嫔妃都来到了周淑媛的宫里,都来庆贺周淑媛的有孕之喜,自从康嫔上次小产,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嫔妃有孕,周淑媛的这一胎又在诛除崔氏一族之后,宫中少了从前的许多紧张气氛,周淑媛的这一胎,倒是给沉闷已久的宫闱带来了祥瑞端和之气。 天璇宫的正殿中上座的是卢忆荪、裕妃,再者是献嫔与熙嫔坐在卢忆荪左手边,周淑媛与刘淑仪坐在裕妃的右手边,两边列坐的还有卢婕妤、许美人,周淑媛招待众人用过茶点,正说着话,只见周淑媛身边的宫女彤鱼领着一个脸生的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彤鱼说道,“太极宫刘夫人身边的明露姑姑来了。” “刘夫人?”周淑媛一听,知道是从前的刘皇后身边的人,于是连忙说道,“快请。” “奴婢给宣政夫人请安,给淑媛娘娘请安,给各宫娘娘请安。”明露说道。 卢忆荪打量着堂下那名叫明露的宫女,如今已经是两鬓微霜,略显苍老,穿着一身吐绶蓝色的宫装,也已经是数年前的样式,如今的宫中早已经不时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可眼角的细纹敷了再多的细粉也盖不住岁月如水流缓缓浸过的痕迹。 “姑姑请起,快免了礼吧,”周淑媛说道,“来人,快给明露姑姑看座。” 殿中的嫔妃除了刘淑仪,都未曾见过这位明露姑姑,但都知道她是从前的刘皇后身边服侍的陪嫁侍女,即便是刘皇后被废为庶人,迁到金镛城去居住,受尽了宫中人的冷眼,刘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是散的散、跑的跑,只有明露与掩宸二人在刘皇后身边服侍,不离不弃,贫贱不移,这殿中的嫔妃都知道,因此对这位明露姑姑颇为礼敬。 “淑媛娘娘客气,奴婢实在承受不起,”明露说道,“奴婢今日是奉宣德夫人之命前来,宣德夫人知道淑媛娘娘有孕,满心欢喜,于是特意命奴婢将这本夫人亲手抄的妙法莲华经、金丝葫芦琉璃珠玉佩给娘娘送来,给娘娘作安胎之用。” “替臣妾多谢夫人美意,”周淑媛说道,“莲汀,快好生收着。” “是,”周淑媛的贴身侍女莲汀走上前去,将刘夫人所赠之物接了过来。 “这金丝葫芦琉璃珠的配饰,倒是眼熟得很,”刘淑仪说道,“像是从前夫人在怀公主时,先太后所赠。” “淑仪娘娘好眼力,”明露说道,“正是当年先太后所赐。” “不是我的眼力好,实在是这葫芦口的琉璃珠子实在珍贵异常,且光华璀璨,色如冰珀,不染纤尘,让人见之不忘。”刘淑仪说道。 “如此珍贵之物,臣妾如何消受得起?”周淑媛又推辞道。 “淑媛娘娘过谦了,”明露微笑着说道。“夫人无福,未能秉承先太后的慈愿,连公主也不幸夭折,而淑媛娘娘命格贵重,有了此物,一定能平安诞下龙胎。” “请姑姑回禀宣德夫人,”周淑媛说道,“等改日,本宫得了功夫,一定亲自去太极宫探视夫人。” “淑媛娘娘的好意,奴婢代夫人心领了,只是太极宫路途遥远,娘娘如今有着身子,怕是劳动不得,若是伤到了龙胎可如何是好?”明露说道。 “哪里就这般娇贵?”周淑媛说道。 “再有,夫人如今身子有疾,若是将病气过给了淑媛娘娘和腹中皇子,那便是夫人的罪过了,因此请淑媛娘娘不必心有挂碍,安心养胎为上。”明露说道。 周淑媛一听连忙问道,“夫人身子不适?可曾请太医去瞧过了不曾? “娘娘不必忧心夫人,太医院的人都去瞧过了,陛下也常常念着,时常遣人去探视,夫人不过是从前在金镛城时落下的小毛病了,不妨事的。”明露说道,“夫人那边还有事交代奴婢,奴婢先告退了。” “姑姑慢走,”周淑媛说道,“莲汀,将陛下赏赐的何首乌与北地雪参给姑姑带上,好给夫人补养身子。” “是,”莲汀说着,让彤鱼去去取。 “多谢淑媛娘娘。” 明露说着退了下去,陪同莲汀、彤鱼一同退了出去。 “这刘夫人倒是有心,”卢忆荪说道。“尚在病重,还不忘这样贵重的礼物给淑媛。” “是啊,”刘淑仪说道。“刘皇后……不,是宣德夫人,从前宫中的妾妃有孕,都会内外周全打点,处处用心,像是自己有了身孕一般,不仅毫无妒色,到了妾妃临盆之时,还会亲自前去侍奉,当初昭献皇后、瑾妃娘娘有孕之时,都是这般。” “怪道人人都说刘皇后贤德,果真是不虚此名。”献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