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小北还想劝：“之前周妈妈不也好好的吗？”　　 “够了。”南哥眼中忽然有剧烈情绪起伏，他猛地张大嘴巴呼吸：“你真的想我变成周妈妈那样吗？”　　 小北沉默了，他撇开头不看床上的人。　　 他也同样很痛苦。　　 魏文熙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两个孩子在黑夜中对话。　　 从他们的谈话内容里，不难想象这个周妈妈变成了什么样子。　　 也许这就是滇西的风土人情，外人劝不了。　　 等了一会儿，魏文熙才开口：“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让你们活着离开，至于怎么活，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离开……吗？”小北反而有些犹豫，似乎在他的想象中从来没有离开的选项，甚至想都不敢想。　　 “可是去哪儿呢？”他忽然就像一个没了方向的孩子。　　 还是南哥指着窗外：“去丸鸡国啊，你不是说天天看着这城墙，想去那里瞧瞧吗？还有一江之隔的江东，那里比洪城繁华不知道多少倍。”　　 他还想举例，但已经穷尽了想象力了，人没法描述未知的世界有多大。　　 但卢煜恒可以为他们描绘这样的世界：　　 “还有京城，看看真正的皇宫，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饭菜。全国最会读书的人都在那里，还有画师、工匠、节使。　　 “还有塞北萧索，大漠孤烟，滚滚长沙，英雄赞歌。　　 “还有江南烟雨纷纷，花红柳绿，车马人家……　　 “你们还可以去看毗卢寺的大佛、都江堰的流水壮阔、黄山的温泉冬雪，走一走敦煌的丝路。”　　 他每说一句，两个孩子的眼睛就亮了一分，最后盛满华彩。　　 “这些地方我都可以去吗？”是小北。　　 “可以，你是自由的。”魏文熙看着他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南哥的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文熙抛给他一颗药丸，“先退烧，你的腿出去再想办法。”　　 南哥接住药丸，想也没想就吞下了。　　 他只觉一股热气蒸腾，是他的胸膛在燃烧。　　 “代价呢？”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魏文熙想了想，说：“大概就是看着这个你们从小长大的家园改头换面吧。”　　 “是吗？搁这儿骗小孩呢？”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出现。　　 空气中凭空出现像是泥巴一般的黑色水点朝魏文熙一行人洒来。　　 一滴水点砸在了地板上，竟然砸出一个坑洞。　　 “小心，是廖七。”南哥猛地把小北拉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北。　　 谢大金反应迅速，拔出腰间的剑同样以飞快地速度把水点接下。　　 这黑色的水点打在剑身之上，竟然发出镗镗的重击声，宛如是钢铁相接。　　 一波攻势结束，谢大金成为活尸之后的反应速度比先前快了好几倍，竟在一瞬间把水点全部接下。　　 “这是什么能力？人在哪里？”卢煜恒四处看，就这么一个小房间根本看不见所谓的廖七的身影。　　 只有这么片刻，无数根黑色的利箭忽然在空中化形，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们一行人。　　 在化形的同时，瞬间就朝他们射来。　　 谢大金的身形动了起来，只是这箭并不似水点般有实体，被他的剑刃接触到的部分，忽然化成一股烟散开，而后再凝聚起来。　　 速度不减，眼看着就要射中卢煜恒和魏文熙。　　 谢大金本打算以身替卢煜恒挡箭，只是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处可躲。　　 忽而，所有的箭矢在他们身前停住。　　 本来盘在谢大金肩上的黄金蟒已经游走落地，它张开大嘴，这些凝聚成实体的箭矢又变回一缕黑烟被它全数吞没。　　 “啊……”一道惨叫声在房内响起。　　 卢煜恒低头一看，竟然是魏文熙踩住了他脚下的影子。　　 他的影子不断地伸缩着，边缘一时变成锯齿状，一时又变成圆弧形，看得出来正在挣扎。　　 卢煜恒看得呆了，讷讷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魏文熙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应该是廖七的本体。方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它就偷偷从房门那边溜进来，混在了你的影子里。”　　 黄金蟒把黑气全都吞了，游动着身子到魏文熙的脚下，张大了嘴巴朝黑影狠狠地咬了一口。　　 “嗷……”又一声惨叫响起。　　 一个人影渐渐凝成了实体，那个之前骂骂咧咧的廖七被黄金蟒咬住了脖子，现在坐在他们面前。　　 “你们这些猪，竟然敢在我们廖家的采石场放肆？”廖七恨恨地看着他们，“还有你们两个小崽子，居然被猪三言两语就骗了！”　　 他还没骂完，卢煜恒就把一条破布塞进他的嘴里，这人真骂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　　 “你们没事吧？”魏文熙看向小北和南哥。　　 幸好廖七的下手对象不是他们，他们没受什么伤，只是看着廖七一下就被他们生擒，反倒觉得有些意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　　 魏文熙一声令下，谢大金揪着廖七的头发把人拖了出去。　　 卢煜恒则蹲下背起南哥。　　 魏文熙看着小北：“他们说的那个屠宰场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这……”小北犹豫地看了南哥一眼。　　 南哥点点头，廖七已经发现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小北在前面带路，卢煜恒跟在魏文熙旁边压低声音问：“这廖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人能变成一坨……影子？”　　 魏文熙还没回答，他背后的南哥就抢先说了：“他是异人。”　　 “异人又是什么？”魏文熙方才就听南哥听到。　　 “你们知道封家吗？”南哥在卢煜恒背上说。　　 卢煜恒：“那个蛊虫世家？”　　 “是的，不过封家现在不止是研究蛊虫。”南哥顿了顿，又豁出去全部说完：“他们在研究人和蛊虫结合。”　　 “人和蛊虫结合？”魏文熙听到也忍不住回头。　　 卢煜恒背上的南哥像个小大人一样跟他们讲解：“廖七身上的蛊虫是影蛊。”　　 卢煜恒马上反应过来：“影蛊，就是说融入影子的蛊虫？”　　 “是的，这是一种专门用于暗杀的蛊虫，往往是对方还没察觉，就已经被它杀了。”　　 卢煜恒还是无法理解：“可是这蛊虫是虫，但廖七是人啊。蛊虫诡异，能变成影子，但廖七又怎么能做到呢？”　　 魏文熙接过他的话：“所以，廖七不是人，对吗？他已经被蛊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