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今天靳砚琛情绪也不大对。 虽然他向来少言,却也不会面色如此冷冽。咬着一根烟淡淡站在落地窗前,忘了点,眼里想着事儿。 她想起刚刚上楼时候偶然遇见墨禹澄,后者将醒未醒,撑着栏杆告诉她今天得小心点。 简意莫名其妙看向他,问了句为什墨禹澄嗤笑一声:“从靳家回来,他心里不痛快。” 要不是林卿阮偷偷和她说了那番话,简意是真不知道靳砚琛这不痛快在什么地方。她一知半解地朝着他靠过去,心里却有点儿自嘲的想哪里需要她小心,他一进来就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处处的体贴,简直无懈可击。 简意伸出手在他口袋里摸东西。 靳砚琛虽然有点不明就里,却配合地张开手臂任她搜刮。 他的视线微微往下,从那柄羊脂白的天鹅颈往下,看见了那件蓝色碎花的泳衣。 大约出来的急,外面只罩了件薄薄的晨袍,赤足踩在天鹅绒的地毯上,氤氲的热气没散,因为挤压倾身的动作,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靳砚琛眸底暗色一闪而过,他指尖勾了一下她滑落肩头的系带,低声问,“在外面也这么穿的?” 简意还在费力摸他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打火机质地冰凉,她嘶了一声,仰头察觉他目光,她声音一下小了起来。 “没有……就在院子里的私汤泡的。” 靳砚琛握住她肩头,轻轻哼笑一声,“那就是故意来招我的?” 他说话向来孟浪,动作却不大轻浮,偶然的几次越界,压着她狠狠亲的喘不来气,倒像是吃不着正餐的发泄。 这事儿上,靳砚琛真是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简意伸手握着那银色的打火机,朝他唇边咬着的那支烟凑过去。 她动作真是很不熟练,大概在讨好人这上面实在没有天赋,手滑打了两下才点了火。 靳砚琛一直眯眼看她动作,他笑着顺从低下头,咬着的长烟微微翘起,在猩红的火光里看见她认真清澈的眼睛。 简意收了打火机,塞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时候顺势就环住了他。 他身上裹了风.尘仆仆的寒气,脸贴住的时候让人牙关打颤,于是简意不得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别不开心好不好?” 靳砚琛顿了一下,尔后飞快别过脸,烟过了肺,他被呛到,扶着窗户一阵阵的咳。 简意赶忙踮起脚给他顺气,眼睛里带了点奚落,好像在笑他一个居然也有像毛头小子一样被烟呛到的窘态。 “都和你说了吸烟有害健康吧。”这话刚说完,靳砚琛的咳嗽就止了。 他转过身,晦暗的眸如深海翻涌,带着危险蛰伏的气息,摁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她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来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吻。 香樟木的酒柜被打开,靳砚琛一只手拦腰抱着她,一边拎了一瓶波尔多酒庄新运来的红酒。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艺术家一样的手握着细长的高脚杯,血一样浓艳的酒液灌下,清冷添了靡靡。 简意双手握着他手腕,薄薄的肌肤下青筋有力突起,她仰起头细细品尝,浆果的味道充斥口腔,那是一种好甜腻的味道,喝到最后却又能品出烟草的烈味。 靳砚琛念着地道醇厚的法语,无比浪漫地勾住她锁骨长发问她知不知道这瓶酒用法语怎么念。 简意摇了下头:“我不会说法语。” 靳砚琛在她耳边念了一串法语,声音低下来像春夜一样缱绻。 法式风情的艳丽与俗气,又带了点儿文艺的腔调。简意还没来得及细品,她只觉得这酒格外醉人,让她看什么都是虚浮。 她看见靳砚琛缓缓起身,他的身形逐渐嵌入阳台那一轮皎洁月光下,简意情不自禁伸手比划了一下,只有咫尺的距离,又好像永远也走不到他身旁。 靳砚琛清清冷冷站在原处,他这个人情绪理智的有点过了头,悲喜不大容易被人辨明,大多数时候就安安静静站在窗外远眺,这时候他目光容不得任何人,有种不容于世俗的寡淡。 但是简意就是知道他不开心,她今天无意窥到几分辛秘就已经心惊肉跳,她不知道靳砚琛要怎样在这样的家庭里从容。 在这片暗色沉淀的深夜里,她静静抱住他,两个人的心跳相融,她像上帝的信徒一样追随爱慕。 简意恍若呢喃在他耳边轻道,“不要被任何过去困扰。” “你要意气风发一辈子。” 靳砚琛眸光微动,他偏头看过来的霎那,那双矜冷寡淡的眼眸驻入她面庞,暖灯倾侧,他目光平添几分柔情,拢着她肩头发丝温声道,“好。” 简意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醒来窗外暗香浮动,竹影在夜色里摇摇晃晃。 她伸出手,眼前虚虚浮浮,有点儿不明白今夕是何年。 下床的动静有些大,踉跄着咕咚一声,将倚在阳台上抽烟的男人惊醒,靳砚琛披了一件外套,抽着一根事后烟,慵懒望着她笑。 他眉目里有一种餍足后的倦怠感,手里攥着一根老式的旧火柴在手心划着,咬着烟挺有耐心的样子。 那把银色的打火机浸了水,一点儿火花都燃不出来,孤零零地被靳砚琛扔在了沙发底下。 简意是没勇气再去沙发底下拿了,她从托盘里取了剩下大半瓶的红酒,倒了两杯,一杯给他,一杯自己喝。 靳砚琛瞥了她一眼,低笑一声打趣说,“我们小意生活过的真是奢靡啊。” 简意嗔了他一样,嗓音哑了下来,咕噜噜喝了半杯才想起什么似的朝他靠过去。 她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敬过去一杯。” 床头的手机不厌其烦的响起,融洽的气氛,这铃声显得格外突兀。简意无奈折返回去,她看了一眼白红梅的来电显示,干脆利落关了机扔进一旁抽屉里,然后歪了歪脑袋,举杯弯着眼睛冲他笑。 “过去都不能将我们困扰。” 靳砚琛也微微举报,颌首向她致意。 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无限温柔,“对,过去都不能将我们困扰。” 简意轻轻笑了出来,踩着拖鞋走到他身边,一场温柔极致的情事,让她青涩的面庞添了几分如水的浸润。 难怪天下总称温柔是味良药,原来它真能轻易瓦解敌意与防备。 靳砚琛低下头看了她一会儿,她身上罩了他放在床边的一件黑色衬衫,即便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也难掩盖一些痕迹。 明明是这样的潋滟桃色,可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是会显得那样真挚清澈。 再通透不过的一个姑娘。 其实什么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