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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经历过的事能抹去吗

   宴清风笑了。    她还真是没有放下过对他的恨。    她想让他后悔,后悔自己对她做的每一件禽兽不如的事,叫他抱憾余生。    杀人诛心啊。    以往每一次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后悔。    “再看看吧,”宴清风放低了态度,商量的口吻道,“以后会对你好的。”    他现在只想要她活着,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他会好好表现,耐心一些,让她看到他的改变。    “放过我那么难吗,”卓明月也平静地同他商量,“你若是喜欢我这张脸,我毁了它行吗?”    宴清风表情一僵。    “你不要胡来。”    卓明月道:“文桑可以寻遍天下找发妻的替身,你也可以的。若是嫌麻烦你可以直接去夺文桑的妾室,她们和我像。”    很好的主意,宴清风无言以对。    她的状态在好转,一次醒得比一次久,宴清风盼着她醒来说说话,却现在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去催一下吃的,这么慢。”    话音刚落,李远就端了粥碗来,恭瑾道:“嫂夫人,大夫说你要吃得清淡些,军中也没多好的东西,这碗红枣小米粥你先尝着。”    他尽力当牛做马的伺候着,自家媳妇坐月子李远都没这么鞍前马后的跑过。    这称呼宴清风听着顺耳,卓明月却皱了皱眉,似要开口反驳什么。    宴清风接过碗,“粥送来了还不滚?”    自那事坦白后他对李远的态度就没好过。    李远马不停蹄的退了出去。    宴清风要喂她。    卓明月别过脸去,“我自己来。”    “有点烫我端着,你自己舀,吹一吹再入嘴。”    但她手指使不上劲,拿一根木勺都很费力。    宴清风看着她指节淤肿不堪的手,哑声道:“这一顿让我来喂,喂完我会离你远点的,好么?”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离她远点。    卓明月便不为难自己了,心安理得的让他喂。    她喝完粥很快再次睡去。    宴清风为了兑现离她远点的承诺,给她掖好被角后退到了营帐外,坐在营帐门口,对着那些整整齐齐走来走去的士兵发呆。    李远在旁坐下来,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处吊死在一朵花上?”    他早就看出来了,卓明月说的不想跟将军有瓜葛是真心话,卓明月心里真的没有他。    宴清风剜他一眼。    “滚。”    李远没有走开,苦口婆心的劝道:“将军,她说的没错,文桑有不少姬妾长得同卓姑娘挺像,你要是喜欢那款,要不……”    “你偷听?”    宴清风冷着脸去拔腰侧的剑。    不仅偷听还敢说出来,他这是活腻歪了。    李远赶紧蹦离一米远,“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想问问那个文彰墨怎么处理,是他帮卓姑娘传信回来的。”    提及文彰墨,宴清风又一阵心烦。    起初宴清风还没有多想,为她心焦了多日,沉浸在她终于醒来的喜悦中,顾不上去思考其他。    可现在他心中有疑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文彰墨背叛父亲背叛狄国,也要帮她的?    难道是用身体吗?    这样想着,他烦躁不安得很,又不敢去质问她。    他要是开口问了,她一定说:是的,就这样,所以我们该断就断。    更怕她说:他为我抛家弃国,我要好好爱他。    那他只会更狼狈。    李远让他去跟文彰墨聊聊,他不去。    可想而知,他去了一定先把那崽子揍一顿,到时候卓明月只会怪他。    宴清风在营帐门口蹲到了太阳下山。    再拿着药进去准备给她换药。    一掀被子,她就醒过来了。    之前她都昏迷着,他就随意了,现在她越来越警觉,他只能考虑得多一点。    “我没点灯,不看你。”    卓明月不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任由他掀开层层纱布,微凉的药抹在她伤处。    看她身子忽然一挣,宴清风软声道:“是不是疼?”    若有让她不那么疼的法子,他一定会用。    卓明月没把这点疼当回事,受过那么多刑,眼下这点痛不足为道了。    她问:“为什么不买个婢女来?是没钱吗?”    宴清风微愣,“我没钱?”    给她买东西不知花了多少。    卓明月道:“北平城奴隶挺多的,你大可以派人去北平买个婢女来照顾我,给我上药,你偏要自己来,想的什么?”    宴清风觉得她真的是冤枉自己了。    “这里是边关,我不能确定买来的奴隶到底是哪边的人,不敢把你交在别人手里。”    他顿了顿,解释道:“就跟你当时把我藏在山洞里,没交给任何人,想的是一样的。”    卓明月有点意外。    “我没说过,你倒知道我的想法。”    宴清风笑了笑:“难不成你是舍不得我,才在那守着我?我没有那么自作多情。”    其实他是自作多情过的。    以为她嘴硬心软,实则心里是有他的。    可后来他回想起来,在他失忆刚醒的时候,卓明月开门见山地问他,他的人在哪里,或者信得过谁……他便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才是她没有走的原因。    这个女子没有他想的那么肤浅。    一直以来都是他高估了自己,看轻了她。    宴清风又问她:“为什么答应去狄国?”    卓明月道:“在你身边也是生不如死,还被人轻贱,不如死在外头,没准落个大义凛然的好名声。”    宴清风心头又被扎了一刀。    “以后……”    “你身上的疤会消失吗?”卓明月问他,“经历过的事能抹去吗?”    她只会记住先前的所有,不会凭着关于以后的空口承诺,而去信他。    宴清风沉默着给她换完药,小心翼翼地给她缠纱布。    从前没有发现她嘴皮子这么厉害,得理不饶人。    “那么多刑具都熬过来了,在我身边却不能忍。我的存在,比那些刑具更让你痛苦?”    宴清风问这话时,并不敢抬眸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神色,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卓明月笑道:“你拿自己跟刑具相提并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宴清风给她盖好被子。    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拒绝,都没用的,他不打算放手。    -    宴清风在营帐里离她远的角落里打地铺睡了一夜,醒来发现床榻上没了人影。    他慌忙跑出去,看到卓明月正立在风头里同文彰墨说话。    风一吹,她雪白的衣裙扬扬飘起,本就纤瘦的身子更单薄了几分,好似风再大点身子骨都能被吹走。    但她面对文彰墨,苍白的唇角却有温和的笑意。    宴清风好像个贼一样,不敢惊扰他们说话,蹑手蹑脚的靠近点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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