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见状,眼眶都有些湿。 今日出门是遇到好人了啊。 医馆颇近,走过去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 坐诊的是一位姓李的郎中,仔细给老妇人瞧了一瞧。 “不曾伤及筋骨,只是扭伤而已,每日用些跌打的药酒,用上半个月差不多也就好全了。” 李郎中交代,“只是这段时日需得卧床休养,最好不要下地。” “有劳了。”夏明月道谢。 “多谢郎中,多谢郎中。”老妇人颤巍巍地拿了钱袋子出来,付了诊金和药酒钱。 “此外,这段时日的饭食要忌口辛辣,做饭食时需得注意,且要多做些营养吃食,多熬些大骨头汤,这些对上年岁的老人有好处,若是能寻得来羊奶,最好也喝上一些,但不要喝得太多,每日半碗即可。” 李郎中说这些话时是对夏明月说的,显然是将她当成了老妇人的家人。 夏明月察觉到却也没有过多解释,只点头应下,“郎中放心,我记下了。” 说罢,又将方才李郎中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说给老妇人听,也让自己牢牢记住,预备着待会儿若是见了老妇人家人时,好交代一二。 李郎中见夏明月复述的一字不落,笑着冲老妇人点头,“您这儿媳妇倒是细心仔细。” 且面相和善,十分不错。 “郎中说笑了。”老妇人忙解释,“我若是能寻到这般好的儿媳妇,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可惜我老婆子没有这般福气罢了,这小娘子是路上碰着的,见我崴了脚,送我来医馆的好心人。” “是我唐突冒失,当真对不住。”了解了情况的李郎中急忙拱手赔不是,“小娘子勿怪。” “李郎中也是不知情而已,不妨事。”夏明月没有跟一个陌生人计较太多,只扶着一瘸一拐的老妇人出了医馆。 李郎中将二人送出了门。 直到二人走远后,还在那感慨了一番。 多好的小娘子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师父,方才那个老妇人,看着十分眼熟呢。”李郎中的小徒弟放下捣药的药杵,凑了过来,“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我想起来了,我似乎见她跟武熊在一块过,该不会是武熊的老娘吧?” “怎么可能?”李郎中摇头,“那老妇人那般和善,怎会是武熊这样人的母亲?怕不是武熊曾去寻过那老妇人的麻烦……” 啧,连老妇人家都要欺负。 都说这武熊不是个东西,素日总爱欺负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差! 只是那老妇人属实可怜了一些。 方才该少要一些诊金的…… 老妇人的家就在这街北面的第三条巷子里,离得倒是不远。 但因为老妇人行走不便,夏明月也有些背不动她,只能扶着她一路上走走停停。 路上,二人闲聊了几句。 夏明月得知老妇人姓韩,夫家姓武,但丈夫早些年已经因病去世,现如今只与儿子同住。 有关其儿子的事,韩氏并没有提及太多,只说年岁不小,却还没有娶妻,让人颇为不省心。 见韩氏提及其儿子时整张脸都挂着不耐和厌烦,夏明月猜想其大约在韩氏眼中是个不顾家且不成器的,便没有多问。 而韩氏则是得知夏明月姓夏,在西大街那开了个吃食摊棚,叫做夏记。 “夏娘子心地良善,这做出来的吃食必定滋味也不错,待老婆子我腿脚好利索了,一定得去夏娘子的夏记那好好尝一尝。” “那韩大娘一定得去捧场。” 夏明月扶着韩氏进了屋子,安顿其躺下。 又帮她拎了茶壶端了茶碗到旁边小桌上,夏明月这才放心,“韩大娘先好好歇息,我还得回去忙吃食摊上的事,就先走了。” “今儿个实在是耽误夏娘子做生意了。”韩氏感激之余,又十分愧疚。 “韩大娘哪里的话。”夏明月笑道,“方才韩大娘也说了,待往后要来我这里多捧场,到时候您多来几趟,还怕我这钱赚不回来不成?” 话说的俏皮,但明显是在安慰她。 韩氏这心里暖烘烘的,直到夏明月关上院子门离去后,这满脑子仍旧是她的身影。 模样好看,心地善良,待人和善,还会做生意,嘴又甜…… 只可惜,梳着妇人头,显然已经嫁人了。 她咋就这般没福气,遇不到这般好的一个姑娘当儿媳妇呢? 呸呸呸,就算遇到这样好的姑娘,也不能当儿媳妇。 自家儿子那个德行,这般好的姑娘给他也是糟蹋了! 他根本不配! 就在韩氏在那自言自语时,院子门“嘭”地被推开,接着一个身影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子。 “娘!您没事吧!”武熊到了床榻跟前,关切询问。 声音响亮,震得韩氏耳朵嗡嗡响。 “我听邻家说您崴了脚,连走都走不成,是被人送回来的,您现在觉得如何,可曾看了郎中?” 武熊着急地在床边转了好几个圈,“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派人跟我知会一声,这幸好是有人送您回来,要是没人送您回来,那可怎么是好。” “放心吧,死不了。”韩氏没好气地瞥了武熊一眼,“找人去知会你?我就算是找得到敢去寻你的人,怕是也不知道你人在哪里鬼混呢!” “娘这话说的……” 武熊觉得这训挨得有些委屈。 他哪里就这般不堪了。 “我这话说的咋了?哪里有错?你但凡能好好地寻个活计,做个正儿八经的营生,我也不至于这般说你!” 韩氏越说越气,“成日就知道做那些有的没的,说出去都嫌丢人,旁人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做什么的,怕说出来娘这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搁!” “这幸亏也是我平日没敢提过我是你老娘,若是提了我怕今日我连郎中都没得看,早知道你今日成了这幅模样,当初就该把你重新塞回肚子里头去!” “娘……”武熊被教训的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才嗫嚅了一句,“娘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