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这种事太多了,宋衽只觉得好笑,“和我说干什么?为了在父皇面前弹劾我么?” 萧斐然看着他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斟酌一下,还是提醒:“我劝你还是把那些信件悉数上交给陛下。” “有必要么?” “不管你心中是否想参与这场争储,这都是你自己想的。你得让陛下知道你心中态度是如何。” 萧斐然扯了扯嘴角,上手拍了拍他,拉长语调调侃,“出去走了半年,别的一点儿也不往心里记。” 宋衽沉思了一阵儿,抬眸认真道:“容楚,你说的有道理。我明日早朝前,便都让人交给父皇过目。” . 一大早刚给孟家老夫人请完安的孙氏,回来便板着脸,看上去心情不佳,坐在软塌上叹气,平日的假笑都不愿意挂着,一杯茶从热放到冷都没拿起来喝。 孟知锦用完早膳便听闻了此事,特地放下了还没弄完的女红前来探望。进了苑便直直奔着里屋走。 “娘?怎么了?”孟知锦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坐在了软塌另一侧,摆手让下人都出去,“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 孙氏瞧着她来了,心口更加难受,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头疼似的揉着额角,“还不是你二伯那一家子?” “怎么说?”孟知锦心下一沉,有了些猜测,却没直接问。 “你祖母说你二伯苑里没有男丁,责怪你二伯母没用。”孙氏都觉得这话有些过分,蹙眉,“想让给你二伯屋里塞几个妾室。” 孟知锦松了口气,抓紧的手放松了下来,声音也稳了些:“也属实正常,是二伯母不愿?” “自然不愿。” 孙氏想都没想,道,“你二伯母又不是你张姨娘,那般会恃宠。你二伯年轻时房里有多少人啊?现在不也是只有宛姝和宛琪?” 话没明说,但听得出来孙氏觉得不是女人的问题,怕是二伯有了差错。 孟知锦避开了眼神,捂着嘴轻轻咳一嗓子——到底是个黄花大姑娘,说这些有些越界。 孙氏看她这副样子,也知道不该说来着,她转移了话题道:“这也不是重点。不知怎的,这话其实老太太经常说,你二伯母压根没当真,今日奇了怪了,她竟然说,要分家!” 孟知锦额角一跳,疑惑:“分家?” “对呀。”孙氏压低了声音,“老太太身体还康健着呢,此时闹分家,这不是不孝吗?” 孟知锦垂了垂眼眸,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了上一世,上一世二房确实也闹分家了,只是是祖母病逝以后才开始的。 怎么这一世好多事情都变了呢? 看着孟知锦陷入了沉思,孙氏也觉得自己神经了,干嘛和小姑娘说这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罢了,没什么。我就随便和你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徒增烦恼。” “我知道。” 孟知锦微微展颜,又开导了一阵儿孙氏,哄着她把早膳用了一些,这才姗姗离开。 出了孙氏的院落,孟知锦总觉得孙氏没说完,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二伯母郭氏,打探一下情况,谁知没走几步,便遇见了满脸焦躁的孟宛姝。 孟宛姝少见这般失色,平日都是高高在上像是个傲娇的小孔雀,今天却多了丝狼狈和烦躁。 “大姐!”孟宛姝瞧见孟知锦,眼睛都亮了一瞬,“哎呀,我刚刚去你苑找你呢,你丫头说你来找大伯母了——你听说了吗?” “你娘闹着要分家的事?”孟知锦笑了一下,“刚刚听说。” 孟宛姝连忙走上来,神色凝重:“你可知为何要闹?” “祖母想要给你爹塞几个妾室。”孟知锦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淡,“嫌你娘生不出儿子。” 孟宛姝脸不自觉红了一下:“你这人,说话都不知羞的?”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爹在外面闯祸了。” “什么?” 孟知锦诧异,挑眉,“就你爹那样,能闯什么大祸?” 孟宛姝啧一声,翻了个白眼,认真道:“我爹,你的二伯父,弄出私生子了。” 哟。 可真稀奇。 成日只知道舞文弄墨的人也敢私下里做这种事? 孟知锦确实没想到这一茬,嘴角笑意渐渐消失:“何时的事情?” “前不久吧,外面那个贱蹄子故意拖人将此事告知了我娘。我娘当时就气晕了。”孟宛姝说着,语气带了些哽咽,眼眶红红的,“你说,我娘也不是不让纳妾室,只是——” 她咬咬牙,话语像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整个人脸红的像猴屁股,“只是那贱蹄子是青楼女子。” 佟春和佟夏惊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 孟知锦也少见地愣住了。 她一直知道这个二伯父没什么本事,窝囊又没主见,怎么做起事情这般…这般胆大妄为? 如果那女子是好人家的女儿,自然可以接进府里给个名分,只是这是青楼女子,若是闹大了,传进了陛下的耳朵里,怕是孟家要被责骂。 孟康年作为兄长。自然逃不过。 怪不得孙氏生气成那样。怕是除了老太太,全家都知晓的差不多了。 周氏一向古板,治家严明,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要气死过去。 看着孟知锦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孟宛姝小心翼翼道:“你也想到了是吧?此事牵扯甚广,若是闹出去,孟家怎么办?” “所以你娘才急着要分家?” “对。”孟宛姝叹了口气,擦擦泪珠,“我娘说,大伯和大伯母对我们很好,可别连累了大伯和四弟日后的仕途。” 孙氏倒是有几分骨气。 孟知锦转念一想,道:“你父亲呢?怎么说?” “我爹能怎么说?”提起这个孟宛姝就生气,但碍于孟颂年是自己的爹,也不好说话过于难听,“我从前只以为他爱看书,谁知也爱儿子。” 这话说的还挺好玩。 孟知锦觉得好笑:“二伯想要接回来?” “是啊。”孟宛姝吸吸鼻子,觉得丢人,“也不知道那贱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爱的不行。我娘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之事。” 孟知锦赞同似的点点头,看了看她憔悴的面容,道:“没吃早膳吧?来我苑里用些?” “我还能吃的下?” “吃吧,吃完了我亲自去解决此事。”孟知锦淡淡一笑,压根也不把这件事当成天塌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