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宋儒知道了此事。心里不知道如何想的,但面上儿还是装作惊讶:“哟,是吗?那五皇子可安好?” “已无大碍。” 萧斐然沉声道,眼眸深邃,话音一转,“不知此事是否要彻查?” “查。” 陛下呵呵笑,喝了口茶,眼眸微眯,“自然要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着急。” 大臣们面面相觑。 萧老爷子轻咳一声,沙着嗓子道:“为了五皇子安全,是否要接回宫住?” “啧,萧相,您是糊涂了吧?” 身后的大皇子宋柘冷笑道,“我们早就在京城外封府,他也应该如此。就这么大点事情,是不是过于矫情?” 宋柘年纪稍长,是贵妃崔氏的儿子,能力不错,虽然有些心直口快,却也算是孺子可教,站队站的是孟家。 孟康年倒是不排斥宋柘的亲近,只是一直端着,等着陛下的态度。 “五皇子说到底是我们的弟弟,”宋【表情】倒是稳重些,格局比较大,“大哥是否太急了?” 这是四皇子。 宋儒听着他们吵吵都觉得心烦,蹙眉道:“争什么争?朕让你们上朝是来分忧的,不是添堵。” 众人纷纷垂了头。 萧老爷子被大皇子如此驳面子,也不生气,笑着圆场:“陛下不必过于苛责。依老臣看,遇刺这事儿不算小,不如陛下亲自去安抚一番。” 宋儒挑眉:“朕国事繁忙,脱不开身。下了朝,朕会命人去送些东西,让他歇一段时间再去听学。” 黎相应下:“臣遵旨。” 萧斐然站在众臣右侧,挺着脊背,一身朝服,帽檐微长,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瞧见他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了早朝,众人散去。萧斐然走在后面些,周绍刻意等了等他,笑着凑了过去:“萧兄,最近很忙啊,都不见你人。” “昭狱事情实在是多。”萧斐然装模作样抬眸,做作般叹气,“不过今晚我倒是有空,我请你吃酒?” “你我之间,分什么你请我请?”周绍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晒黑的脸上露着大白牙,“我自从回京,便十分憋屈。有时候想着和从前的同僚们去吃酒,你又不在,终究没什么意思。” 慕白老远看着二人走来,忙着上前:“哟,周三少。” 周绍朝着他点点头。 “我不在你们照常玩便是,账记我头上。”萧斐然边走边随意道。 “这么大方啊?”周绍啧啧,“到底是已经开始有俸禄的人。” 二人对视,莫名一笑。 那点俸禄也没什么用。 “你好久不来醉香楼,真的不想?”周绍问,压低了些声音,“换了个花魁,呀,啧,那身段儿,勾人的魂儿。” “长久不去,倒也不想了。”萧斐然哑叹,“改日吧。” “过几日一同去西山上比试一番?”周绍努努嘴,“打猎如何?” “可以。” 萧斐然翻身上马,牵着麻绳,就要离开还不忘悠悠道,“晚上请你吃酒啊。” “得嘞,老地方见。” . 这几日是阴雨天,绵绵细雨下了好几日不见放晴,憋的人难受。 孙氏正在苑里给孟知锦挑及生辰穿的布料,正要问她,却见她站在门口仰着头望天。 乌蒙蒙的,有什么看头。 “锦姐儿,看什么呢?”孙氏含着笑上前,站在她身侧,瞧着院里的树叶被雨拍打着,眼眸不自觉微敛,细纹舒展开,“想出去转转?” “不是。” 孟知锦回神,笑着挽上孙氏的胳膊,“天气不好,女儿心情也难免低落些。” “再等几日,娘带着你去西山求个护身符。”孙氏拍拍她的手,“上次我打听了,人家高僧说,必须要你亲自去求。这才管用。” 孟知锦心底其实是不太信这些的,但也没说什么,能让孙氏有点安慰的话,她去一趟也没什么。 “不过你答应娘,最近可别一个人独自出府。”过了一阵儿,孙氏像是想起什么,嘱咐,“我听说,五皇子前些日子遇刺了,唉,还受了伤,现在还在查着呢。” 孟知锦扬眉,垂眸暗暗思索。 上一世好像并没有这个发展。 “不过也可笑,谁去刺杀他?没什么用的棋子…” 话说到这里,孙氏自觉失言,抿唇转移话题,“哦,听你爹说,萧家那个二少查着呢。” “萧斐然?” 孟知锦了然,“那这想来也查不出什么。” “为何?” “我虽未曾见过五皇子,却也想象的到府邸必然有武艺高强之人守着,刺客行刺完以后说跑就跑了,旁人也不去追,” 孟知锦笑意盈盈,“这和话本子里面写的可不一样。” 孙氏意味深长看自家姑娘一眼:“锦姐儿,你我从无虚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了萧二少?” 孟知锦自重生以来一直都谨慎行事,一板一眼,像个老顽固,遇到事情大差不差都能解决。 不过孙氏这话着实给她吓到了。 一向完美的面具突然有了裂痕,表情都不自觉带上了些无语:“娘,什么跟什么啊?” 佟春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发出疑惑:“夫人,您想多了。” 孙氏啧一声:“那日知青和我说,你在街上碰到了萧二少,后来便魂不守舍的,那你告诉我,不是爱慕是什么?” 孟知锦:….. 她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言。 “不是,我是看见了旁人…” “旁人?谁?” “…算了。”孟知锦也不知道该说谁,总不能说宋意吧,那孙氏估计要跳脚,“您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是真的没有。” 孙氏收敛了笑意,忍不住正色:“锦姐儿,娘和你说,万万不可。咱家与萧家早就不来往了,萧相与你爹在朝中向来不对付。” 她又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天阙的皇后。你若是喜欢,趁早断了念想。” 孟知锦第一次听孙氏说这么长的话,都不知道如何驳她,静了半晌,她只好应下来:“我答应您就是。” 孙氏放下心来,叹了口气,看着越下越大的雨,话茬也打开了,不自觉喃喃:“其实你爹曾经与萧相也是同僚,一起念出书在朝中谋职的…只可惜啊…” 可惜了,陛下疑心太重。 孟知锦垂着眼睫,红唇微抿:“您放心,我对萧二少,并无感觉。” “怎么?”孙氏抬起眼,“你嫌他是武将?” 孟知锦美眸眯了眯,看向远处,瞧着大雨倾盆,只能看见树的残影。 我有愧。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