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就你我二人,这都不能坦白说句实话吗?” 萧斐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匕首刺破宋意的里衣,渗出了血渍,“黎家大小姐和你什么关系五皇子你自己心中有数。” “那你呢?”宋意感受到了细细的疼痛,忍不住咂舌,“我可是皇子,你现在这样擅自闯我府邸,我也可以把你当做刺客吧?” “自然可以。”萧斐然笑意渐失,不耐烦道,“随你怎么去圣上那里说,先把解药给我。” 宋意平静道:“无解。” “不可能。”萧斐然冷冷道,“你只是想要太子的位置,要太子的命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只有他死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宋意转眸撇他,看着萧斐然黑眸里对宋衽不加掩饰的担忧,笑了,“你杀了我也没用,我确实没有解药。” 萧斐然沉默着看了他半晌,手轻轻一闪,匕首便怼在了他的脖子上,垂着眼睫凉凉道:“宋意,你若是不服宋衽,大可光明正大来,用这种下作手段,着实可笑至极。” “管用不就行了吗?” 宋意呵呵道,“我出身卑微,没人看得起我。但是宋衽出生有多高贵呢?母亲不也现在才是一个小小妃位?” 萧斐然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太子殿下的生母再怎么说也出生于世家——”他沉了沉,居高临下看宋意,“而你呢?” 出身是无法选择的,萧斐然很讨厌拿这些来说事,总觉得不公。可对于宋意这种没皮没脸的人,萧斐然不介意撕开他心中的伤疤。 只有这样,他才会疼。 “萧斐然,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宋意果然恼火了起来,装起来的斯文面具终于扯烂,不屑道,“就算你生在萧氏这样的大家族,不也被牵着鼻子走么?你小小年纪就被送到疆场上九死一生,你不恨?” 萧家有权利和能耐又能怎样?长女进宫为妃,长子在朝中的仕途不上不下,有意被陛下打压,次子送往边关,一走就是六七年,一不留心就没了命,比他能好到哪里去? 这话若是说在萧斐然不到十岁的时候,必然会让他勃然大怒,而后和家中大闹一番——稚子心气,头脑发热,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可是说给现在十八岁的他,萧斐然只觉得这话无足轻重,都懒得往心里去:“五皇子,您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说么?说这些,微臣心中实在是毫无波澜。” “哦?” 宋意诧异一样,下一秒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有点儿意思。 萧斐然了然地点点头:“比如?说来听听。” “父皇很是忌惮萧孟两家,想必萧老爷子被压制得也十分苦恼吧?”宋意低声道,“你若是站在我这边,我最后会保萧家无虞,好让你留在京城,留在萧夫人身边尽孝——如何?” “还有呢?就这些?” 萧斐然感兴趣般收起了匕首,问道,“这可不够吧?” 宋意心中暗骂几句,面上儿却还是继续抛诱饵:“当然,孟家女也可以赐给你做妻,包括你在醉香楼那些莺莺燕燕,我都可以送给你。” “你派人跟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萧斐然嗤笑,“这都知道?连我去青楼都跟着啊?” “实在是不好意思。” 宋意虽然嘴上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很是坦然,“有用不就可以了么?你不是心悦孟知锦吗?” “她是个人。不是什么随便就可以推来推去的玩意儿。”萧斐然摆摆手,“换一个,我对闺中大小姐没什么兴趣,还是青楼的有意思。” 宋意在黑暗中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半晌,这才继续说:“那我也不强求。你真的愿意站在我这边?” 他在朝中没有背景,支持者也不多,如果萧斐然愿意代表萧家来支持自己,那可比那些虾兵蟹将强多了。 “宋衽与我一同长大——” 萧斐然慢悠悠地说,挑着眼睛看他,“你怎么看?” “我懂。”宋意松了口气,“那毒一下子死不了人,等你推我上了位,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萧斐然拉长语调“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若有所思道:“那看来还是有解药的。” “萧容楚——!” 宋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马变了神色,怒火滔天,“你诈我?” “你自己说的。” 萧斐然哑叹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些,匕首也收了起来,他像是看宝贝一般看着宋意脖颈上淡淡的伤痕,啧啧摇头,“不用找太医看了,明儿在你上朝前就消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放松了很多,“只要有解药,我就能找到。五皇子,不要那么自信,容易出现偏差。” “你真的不打算站在我这边?”宋意第一次对面前这个男子起了杀心,“那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萧斐然侧身,漫不经心:“我在边关打仗是为了守护天阙的百姓,并不是为了效忠谁,您的算盘递给我,属实是失策。” “萧家要是不愿意帮我,还有别人,比如说孟家也不错。” 宋意冷哼,“宋衽是孟家长女的未婚夫,如果孟知锦愿意拿走我手中的解药去救太子——那我可就是有孟相这个在朝中的定海神针了。” 萧斐然背对着他,崩直了嘴角,黑眸沉寂,烦躁地蹙眉,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寡淡:“五皇子认为孟家女和太子有情?据我所知,他们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就是一纸婚约罢了。” 宋意的笑僵住了。 “况且——”萧斐然莫名扯了扯唇角,语气温和了些,“孟家女又不是傻的?谁上位太子不是太子?” 说罢,萧斐然出了屋,玄色衣隐藏在夜色中,若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太清楚。 他身手敏捷,几下就爬上了宋意府邸高高的棕墙,利索地一个翻身,便跳了出去。 只留下宋意在屋子里面面无血色沉默地站着。 . 宋衽体内中的毒性好像越发厉害,比起一开始若有若无的小毛病,现在已经命祁太医日夜来照看,清醒的时间也慢慢变少。 萧斐然知道宋衽的事儿耽搁不得,加之宋意透出来的消息有一个是,这个毒性不强烈,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越早解决自然是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