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调整 张鹿安一行站在芝罘岛老爷岭山顶,他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逍遥城的建设比想象中的慢了太多,最关键的一点是目前只是建好了外围土墙、一个客栈和一个简易的赌场,这跟他心目中想象的情景差远了。 问题是赌场往往和妓院之类的有着关联关系,那些文人雅士或者有钱人才愿意光临,张鹿安看到的这个赌场,不光室内昏暗,而且乌烟瘴气,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据曹良臣所述,赌场半年收入光是银两这块就达到了三千两,另外还因为抵押收了将近五十块地。 曹良臣倒是很兴奋,觉得很有搞头,光赌场这一块,要不了几年,就可以把当初的投资成本收回来。 只是张鹿安知道,随着后金大军的一次次入侵,那些土地根本就不值钱。而且在他的想法里,赚钱也是不能够害民的,他想赚的是那些富商和达官贵人的钱。 众人聚餐吃完饭后,张鹿安单独把郭亮、白贵、许由和张富留下来,找个地方单独开了会。 张鹿安看到半年不见,郭亮更是显得憔悴了,也确实,他本身就没有相关的经验,当初也是没有人用,才赶鸭子上架担起来的,真的不能苛刻,而且他确实兼顾的方面挺多,也太难为人。 白贵再次见到张捡非常开心,滔滔不绝的说话,把他这大半年时间在郭副掌柜和陈大掌柜面前学习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郭亮对于白贵也是赞不绝口。 张鹿安首先肯定了郭亮的努力,对于逍遥城的进展还算是比较满意,对于白贵则进行了表扬。但是随即画风一转说道: “虽然整体向好,但是还没有达不到我心目中的样子。我知道一切都需要时间,但是最起码很多事情都要做起来,刚才走了一路,看到很多人歪歪扭扭的东躺一块,西躺一块,无所事事的样子,这怎么能行?可以给他们放假,但是绝对不能让大家无所事事。逍遥城的建设目前进度还太慢,整体的逼格太低了,我要的是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一定要特别高大,一定要装饰豪华大气,我这次也带来了一定的银两,这些事情都要继续做起来;然后就是芝罘港的建设,要加大芝罘一带的土地平整,如果条件合适,很快会有造船工匠进驻,要提前把居住区、生活区、休闲区和必要的防卫设施都建设好。老许,你上次在清江督造船厂了解过的,请工匠过来会有问题吗?” 张鹿安已经跟陈新薄打了招呼,又再次跟许由本人确定,许由承诺加入张家,在许由的要求下,称呼也由许兄改为了老许或者直呼其名。 “回禀少爷,官家那边问题不大,只要给钱,卖几百人都不成问题。关键问题是那些工匠们,是他们不愿意走,哪怕订单量迅速减少,但是当地土地肥沃,很多人靠着种点田加上一点手工,还能生活的下去。除非遇到巨大的天灾人祸,否则还是很难让那些工匠们自愿来咱们这里。”许由说的诚恳。 张鹿安知道这是实际情况,中国人,尤其是最底层的农民和无产阶级,从来都是最能吃苦的,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乡梓情结浓厚,那都是故土难离。 “那如果雇佣一部分暂时性过来,或者从清江督造船厂订船,如何?” “临时雇佣,只要给好安家费、待遇高,还是可以谈的,关键要把清河的县官大老爷、卫所、工部等多个部门打理好,问题不大。如果从清江船厂订船,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不够。如果原材料充足,价格方面倒是公道价格,内河漕船300料一千两、沙船500料需要一千二百两一艘。”许由回复道。 “我方目前是否有增添船只的必要?”张鹿安询问郭亮。 “现在生意不好做,尚可喜叛变后,很多人被杀掉,整个东江的需求变得很少了……” “打住,情报的事待会再聊。但是你的意思是没有必要?” “是的,鹿安少爷。”郭亮回复道。 “那就暂时先放到逍遥城的建设上来。张主事,你觉得咱们的逍遥城的定位和经营该怎么做?” 张富一直在笑眯眯的听着,张鹿安一路上经过聊天才知道,他从十四岁就出来跟着族中的掌柜们东奔西跑,如今已经十多年了,人情往来特别练达,商事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张富思考了一下直接反问道“少爷,你建设逍遥城的目的是什么?建设芝罘港和船厂的目的又是什么?” “逍遥城的目的,就是打造一个大型的消金窟,目的就是为了凑集资金,将芝罘港建设成山东最大的转运港口,咱们收取一些修造费和吸引人气等,也是为了赚钱;造船厂是为了建设我张家自己的船队,未来咱们还要向东洋和西洋远航,有了钱和物资,咱们才能振兴中华。”张鹿安简要的表示道。 “鹿安少爷,请恕我直言,你刚才所述的所有内容无非还是为了赚钱,确实开创了咱们家之前未曾涉及的方面,但是常言道‘慈不带兵,义不理财’,做生意想赚钱就不能有那么多的顾虑。自古黄、赌不分,只有赌博没有美色,那是不能长久的。而且相对于北地,属下觉得还是可以把你说的那种赌场安置在扬州、南京、苏州或者杭州为好,那些地方的有钱人多,而且舍得花费。秦淮河边,随便一家带歌姬的清雅之地不要几百辆银子?如果有曲艺名家坐镇,那每晚上万两都是常事。”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本人是有想法在应天府开的,但是那边除了我的几个堂叔以外,咱们没有靠山,没有当地官员的支持,咱们很难生存下去。”张鹿安担心道。 “鹿安少爷勿忧,属下临走时,已经听说东阳玉笥公已经升任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安庆十府,应天为其治下。”张富笑着说道。 “玉笥公?难道是张国维?”张鹿安直接说道。 “咳咳咳,其实……鹿安少爷你知道老太公和老祖的名讳吗?” “我祖父名讳张如梅,曾祖父名讳是?” “张国绮……” “不对吧,老祖都一百岁了,张国维年龄比我父亲还小,如今正值壮年,这个差距也太大了吧。差了好几代人呢” “远方宗亲,辈分在那里……” 张鹿安有点无语。 顿了顿,张鹿安还是坚持地说道“张主事,我还是坚持先要在芝罘港把逍遥城建好,至于以后往江南发展,那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咱们得在这里把经验积累到位,再培训相应的人才,否则到了江南,也难以生存,更是徒为人笑。”然后,张鹿安又凭借自己对于后世高端歌舞厅、高端会所的感觉,述说了一遍,要求把赌场和风月场所建成高大上的样子,而且一定要限定一定的门槛,不能让三教九流的人都进来,那就乱套了,也体现不了高规格。另外就是一定要宣传出去,要做整个山东、甚至南直隶的生意。 张富领会的点头。 会后,张鹿安直接命令道“根据老祖的主张,逍遥城由张富副主事接管逍遥城的建设和运营,将逍遥城从福瑞张商号独立出来,单独运营,由张富担任掌柜,原来的商事副主事撤销。福瑞张商号郭亮副大掌柜仍然兼任芝罘港掌柜,继续负责芝罘港除了逍遥城以外的地方建设和管理,白贵负责协助。” 两人分别应承。 “白贵,你先带张掌柜出去详细熟悉一下情况。” “好的。张掌柜您请。”白贵把张富带出去了。 张鹿安看着张富外出后,看着郭亮说道:“郭副掌柜,族中老祖这次投入了很大的力量,把张富调过来全力发展逍遥城,争取尽快实现盈利,希望你能理解。” 郭亮连忙摆手“鹿安少爷说的哪里的话,咱自个儿知道,哪里是块经营的料,当初也是赶鸭子上架,觉得自己只要事无巨细的去操持,总能够做好的,结果还是证明不太理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张掌柜来的正是时候,不然我就是累死,也做不了那么多事。” “你能这么想,我还是很欣慰的。毕竟随着资金投入的增多,咱至少不能让于家和族中亏损,要需要尽快造血了。然后就是我的假期有限,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增加情报的收集和分析力度,我准备新建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情报工作。郭副掌柜,你先说明一下最近有哪些重要的消息。” “是,鹿安少爷,情报系统来源还是比较单一的,主要是我的精力不够,所以大多来源于官府塘报和孤影。第一件事就是朝廷的大军已经把流民军数十万人包围在山西东南部,不日可能全歼,官军连续取得了多次重大的军事胜利; 第二件事就是建奴很可能有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奴酋对建奴军队建制进行了一定整编,主要措施有对先期的蒙古人和女真人进行混编,组成新的女真八旗。对于新投靠的蒙古部落,组建新的蒙古八旗,还在进行人员补充和装备补充中,很快即将成军。奴酋还把军队的称呼进行了改变,以前的拔仕库变成了领催,分得拔仕库变成了骁骑校,牛录额真变成了牛录章京,甲喇额真变成了甲喇章京,其他大概不变。辽南旅顺一带正在积极调防,每当秋高马肥的时候就要对外征战,估计不是征伐朝鲜就是如同崇祯二年那样破关抢掠; 第三自从尚可喜叛变后,广鹿岛等五岛一片荒芜,但是今日已经被沈世魁派人分别占据,并且从皮岛移民,充实各岛人口,开始缓慢发展起来。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其他的内容之前也寄给你了。” 对于第一件事,张鹿安知道官军是困不住流民军的,碰到崇祯那样的不知道如何经济天下的主,流民军只会越来越多。 对于第二件事,张鹿安清楚那就是皇太极组织的后金天聪八年军事改制,通过这次改制,不光是改革了称呼,而且尽可能扩大了女真八旗的基本盘,新扩充的蒙古四旗经过发展,在第二年崇祯八年(后金天聪九年)直接扩充为蒙古八旗。至于汉军旗,仍然是汉军两旗加上天佑兵和天助兵两部,在后金崇德七年才正式形成汉军八旗。这次改制后,军令更加一统,使得皇太极牢牢的掌控住军权。 对于第三件事,张鹿安感到可惜,按照他的想法,他对于无主之地是最感兴趣的,可惜被沈世魁早了一步。但是转念一想,得到土地,没有守卫力量,那也是不成的,守不住财富,建设就没有任何意义。 “前几次几封信都是几个月后才收到,效率太慢了,所以这一次,我把族中的张孝吴带过来,他会帮忙建立起一支信鸽通讯队伍,以后的传讯要加快和及时。” “那感情好。”郭亮也感觉不错。 “但是情报部门必须真正开始建立起来,经费也会固定拨付,你们俩有什么意见?” “许由愿附郭老前辈尾翼。”许由率先回答,张鹿安明白,郭亮作为先来者,许由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唉,哪里话,在下才疏学浅,恐怕难当大任。”郭亮推辞道。 “你俩干什么?我不是说这个。我想问的是关于情报人员的选拔、招募、管理、安排布局、惩戒、经费安排、训练、后备力量、密语、联络、密码本、审问、审讯、侦查等等,你们可有曾想过?” 许由和郭亮都是茫然的摇摇头。 这让张鹿安有点抓狂,他心里明白其实两人都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只是相对而言比较可靠而已。 但是身为上位者可不能时刻流露出对下属的明显不满,张鹿安耐心地说道:“没关系,大家都是不懂,但是我刚才所说的十几个项目,希望老许你给详细的记下来,你们俩商量一下,建立起一个详细的规章制度出来,摸着石头过河,在摸索中前进。年底之前至少把情报队伍扩大到五十人……老许的表面身份就是芝罘港副掌柜作为掩护。对了,北隍城岛最近怎么样?” “那边还不错的,之前跟你也发信了,海带被种出来一些,虽然长得不多,但是已经扎根了;种子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老爷年前派人运过来一批福建产的番薯种子,送了一部分给了昆嵛山的陆道长,说是欠他们的。剩下的半船红薯种子都发给了北隍城岛,已经种下发芽。如果鹿安少爷假期还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张鹿安点头。 “鹿安少爷,既然建立起情报组织,那么你觉得咱们的情报组织叫什么名称比较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许由突然问道。 这让张鹿安陷入了沉思当中,自己的情报组织肯定是要保密的,毕竟还是大明的天下。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穿越前的一幅画面,他的自行车被偷以后,就是去见微派出所报案的,一直到落水穿越前都没有接到派出所侦破案件的通报电话。 带着这么一点恶趣味和讽刺的心理,张鹿安张口而出“就叫见微社吧。” “见微社?见微知著!情报工作的核心除了搜集情报,最重要之处就是要在细小的一线情报中找到蛛丝马迹加以分析,最终提炼出准确、能为我所用的情报资源。这个名字很贴切。”许由立刻好评道。 郭亮也颔首认可。 “那就这么定了,牌子就别挂了,但是名册要立刻建立起来,人员一律采用单线联络。” ………… 见微情报社雏形就这样简单建立起来,未来发挥的作用却是非常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