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易的身世
回到车里,江烁找了条毛巾递给俞菲凡,让她先把身上的雨水和泥土擦干净。 他小心翼翼地把俞菲凡的裤子卷起来,露出了被石头磕破的膝盖,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仔细地清理着伤口上的尘土。 换作是他,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俞菲凡毕竟是女孩子,看她双手握着拳,疼得龇牙咧嘴的,江烁温声道: “忍着点,伤口不消毒容易发炎感染。” 清理消毒完毕后,他又用绷带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 这时,派出所的车也到了。江烁跟民警交代了一下,把垂头丧气的出租车司机交给了他们,便回到了车上。 “我们现在去哪?”俞菲凡吸溜着鼻子问道。 “回家,你还想去哪。”江烁没好气地说。 “我不走!” 俞菲凡说着又要打开车门,看到江烁板着一张脸,连忙弱弱地解释道:“这里以前是个乱坟岗,会有一些灵在这里出没,我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过成易……” 江烁有些无可奈何,他一早就猜出了俞菲凡的目的,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他叹了口气,解开了安全带,“行吧,我跟你去。” 雨罩四野,雾气氤氲。 七星岗荒凉的土地上还零星散落着一些残破的墓碑,但已经被时间洗刷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俞菲凡一瘸一拐地在墓碑中间来回穿梭,江烁则撑着伞举着手电筒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见多了诡异的场景,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转了好几圈,俞菲凡终于在一棵梅花树前停了下来,她看到那里站着一只灵。 那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男人,文质彬彬,俨然一副民国时期文人的模样。 那只灵看到俞菲凡向他走来,有些诧异,“姑娘,你能看得到我?” 俞菲凡点点头。 这里的灵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多,毕竟从民国到现在也已经过去近百年了,能有执念留下那么久的灵确实不多见。 这个男人是一只地缚灵,他徘徊在死后被埋葬的地方,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 “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过了那么久还不转世投胎?”俞菲凡问。 “鄙人姓梅,名思成,我之所以在这里那么久,是在等一个人。”男人答道。 “等人?” “对的。”他温润一笑,“我跟一位姑娘约好在这里会面,可是感染了疟疾不幸离世,被葬在此处。那位姑娘不是会失约的人,我担心她来了会找不到我,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她。” “您等的人叫什么名字?” “林初静。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她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样美。” 俞菲凡点点头,“我现在有要事在身,等我办了事就会回来帮您找到她。”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件成易的衣服,问道:“梅先生,您可知道这件衣服的主人去了哪里?” 梅思成沉思片刻,答道:“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俞菲凡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回头道谢道:“谢谢,劳烦您再多等几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梅思成笑了笑,“没关系,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不在乎多等这几天,你先去忙吧。” 俞菲凡点了点头,转头叫上江烁,“我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车子开动了,雨滴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 沿着梅思成指的路往下走,俞菲凡望着摇摆的雨刷出了神,发泄过后,她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转脸看向江烁,仪表盘昏暗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凌乱的碎发随意搭在额前。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安心不少。 江烁觉察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那个……”俞菲凡抿了抿嘴,“白天我说的话有些过分,对不起,我当时太心急了。” “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江烁淡淡地说,“不过你下次别那么冲动了,肖霄真的很担心你……” 顿了顿,他还是把那句“我也是”咽了下去。 俞菲凡打开手机想给肖霄发个信息,却发现一点信号也没有。 前方狭窄的山路深不见底,像一张大嘴,吞噬掉车灯的光。江烁随便找了个话题继续下去。 “你和成易认识多久了?” “从小就认识,他就像我亲弟弟一样。”俞菲凡把头斜靠在窗边,陷入了回忆。 她和成易是邻居,成易比她小两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成易10岁那年,他的父亲在地里干活时心脏病发作离世,不久后母亲也改嫁了。家里只剩下成易和小他6岁的妹妹成念相依为命。 姥姥心软,觉得两兄妹跟俞菲凡一样早早就没了爸妈实在太可怜,就把他们带回家,当作亲孙子孙女来对待。 成易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姥姥让俞菲凡学灵术的时候他常在一旁听着,那些繁琐的口诀他记得比俞菲凡还快。 而俞菲凡则经常偷懒打瞌睡,总被姥姥用戒尺敲脑袋。 姥姥常叹息:“可惜了成易没有灵性,不然他天资聪慧,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灵术师。” 江烁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俞菲凡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事。 “7年前,姥姥叫我送东西到隔壁村,我犯懒不肯动身,成念主动提出替我去,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俞菲凡垂着眼,鼻尖一酸,“我对成易一直很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成念也不会走丢。” 车里又陷入了沉寂。 “等等,快停车!”俞菲凡突然拍了拍江烁。 车刚停下,俞菲凡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江烁赶紧拔下钥匙,拿起手电筒跟在她身后。 “江烁,你看!” 江烁朝俞菲凡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一片灌木丛倒在地上,手电筒照过去,隐约可以看见车轮的印记。 他们顺着印记往前走,果然看到了孙鹏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那里,只是车头撞在树上已经变了形。 俞菲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忍着膝盖的剧痛往小轿车走去,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成易!”她急得声音发颤,“成易,你在哪?” 没有回应。 雨瓢泼而下,细密的雨水砸进眼睫里,又冰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