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像濒死的老猫，露出已经脱落的牙齿和尖爪，宣告着自己还像从前一样不好惹。 　　 大橘猫凄厉地叫起来，冲着灵宝发出驱赶的嘶吼。 　　 灵宝脸色霎时白了，黄心心也惊呼一声，连连后退，明亮的大眼写满错愕。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把灵灵和暖暖挡在身后。 　　 “我们是录节目的，老人家你不要激动，没有恶意。” 　　 小女孩吓得呜呜哭起来，但是努力憋住声音，看节目组没有强来，含着泪叫住奶奶。 　　 灵宝直播间的变故，立马引起一大批看热闹的网友过来，还有一批暖暖的死忠粉，和讨厌灵宝的路人过来嘲讽。 　　 大部分人还在录屏，把冲突画面发到自己的账户上，配上哗众取宠，和指向性的标题，吸引路人观看。 　　 “可怜死了，真的是残疾人。” 　　 “她们没有别的家人吗？奶奶年纪大了，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啊？要是奶奶死了，这个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孩子的爸爸妈妈呢？她到底过遭遇了什么啊？明明自己过得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受苦。” 　　 “你们都没有仔细听老人家说的什么吗？那个畜生？畜生是谁？” 　　 “每天打卡灵丫鬟丢人现眼，每天孜孜不倦演剧本，这个演技不要来综艺，应该去演戏，啊不对，演戏人家要求长得好看，灵丫鬟这副丑样子，只能演演乞丐了，嘻嘻。” 　　 灵宝抓住黄心心的手，安抚她不要害怕。 　　 老奶奶和小姐姐不是坏人，小精灵是可以看出人身上特殊的气息。 　　 “奶奶，就算不要小猫也可以，灵宝愿意帮你们实现愿望。”灵宝不想就这么离开。 　　 其实没有愿力也没关系的，她只是想让小姐姐跟正常人一样。 　　 灵宝直播间人数飙升，很快引起刘导的注意。 　　 他简单听了工作人员的汇报，双目发光，“我就说灵灵有引流体质，让跟着灵灵的副导想办法借这对祖孙，诱导出一些话题。” 　　 “只要足够劲爆，就不怕没人看。” 　　 副导这边得到消息，看了老奶奶一眼，叹口气，声音带着无奈和同情。 　　 “老人家，看您的样子，是遭受过不好的事情。” 　　 “您不用害怕，我们是电视台的，做小孩子节目，这个孩子就是我们拍摄对象，她的任务是帮猫找个家，所以才过来问，您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副导很懂得怎么跟人交流，他坦诚布公，细心解释。 　　 果然，老奶奶看副导态度诚恳，脸上神色轻松下来。 　　 “电视台啊？我们真的不养猫，养不起。”老奶奶有些歉意，但是依旧把孙女护在身后，“能别对着我孩子拍了吗？” 　　 副导演跟摄影师对视一眼，摄影师又把镜头移到灵灵脸上。 　　 “抱歉啊，现在不拍了您孙女了，我看您这样子也挺困难的，我们这做节目，说不定能帮上您。” 　　 “现在很多困难家庭，通过媒体传播给生病的家人筹钱，我看您孩子说不定也有需要。” 　　 这是诱导老奶奶说出关于小女孩的故事，网络那么多人，总有发善心捐款。 　　 灵宝努力点头：“灵宝可以把赚到钱都给小姐姐。” 　　 老奶奶已经浑浊的眼眸微微瞪大，而后闪过一丝挣扎，她下意识摆手，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孙女。 　　 稚嫩的脸庞，清澈干净的眼睛。 　　 还没有好好盛开过，就永远凋谢了。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市里的医生看着她们欲言又止，专家惋惜地说来太迟了。 　　 院士说，就算有希望也是微乎其微，治得起也拖不起。 　　 况且她们治不起啊！ 　　 老奶奶声音哽咽，眼睛寻找着摄像机，面上一派沉静，“这个就是拍人的吗？” 　　 摄影师很会来事，立马对准老奶奶拍。 　　 镜头里，老人满头银丝，衣服破旧，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即便困于生活琐碎，但看上去依旧干净清爽。 　　 “是我的错，没有教育好孩子，我不要脸，教出了败类，现在又恬不知耻卖惨卖乖。” 　　 老人一开口，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了一般，酸涩难当。 　　 “以后要是有报应，都冲我来，要是有人要骂，也骂我。” 　　 “我的孙女是个残疾人，在她三个月的时候，父母吵架用刀砍到背部，导致下半身失去知觉。” 　　 “她爸妈都跑了，妈妈至今没有音讯，爸爸前两年回来问我要老房子，要跟新找的女人结婚。” 　　 “老房子早在她三个月，医院下病危通知的时候，就卖掉筹钱了，孩子爸爸不信我的话，砸了我们住的家，还强行把孩子抱走丢掉。” 　　 老奶奶声音哽咽，小女孩则默默哭着，清亮的眼眸跟水洗过一样，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悲痛。 　　 在爸爸回来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不起来。 　　 她跟奶奶一直像居无定所的老鼠，在各个便宜的出租房转来转去。 　　 奶奶一直很勤俭，告诉她不要因为自己的腿自卑，她明明年纪那么大，浑身是伤痛，下雨天膝盖关节都变形，但是她还会努力出摊，捡废品。 　　 奶奶说，她不趁着还能动多赚钱，怎么安心闭上眼。 　　 她知道奶奶说的什么意思，她没有上过学，但是一直有一台大屁股电视，她靠着看电视，懂得了很多。 　　 奶奶是怕自己死了，她会活不下去。 　　 可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等奶奶走了，她就跟着奶奶一起去。 　　 有奶奶的世界，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爸爸回来了，要钱要房子，得不到想要的就打奶奶和她。 　　 她不在乎那个陌生男人，只想要奶奶。 　　 后来爸爸跟别的女人重新结婚，他们有疼爱的儿子，很健康，还有点胖，被爱护得很好。 　　 爸爸和那个阿姨，像对待珍宝一样爱护他。 　　 爸爸没在奶奶这里要到钱，不知道从事什么行业，赚得很多，在外面出手很阔绰。 　　 买了房子，开着气派的轿车，天天跟兄弟出入高档酒店。 　　 奶奶气不过，要爸爸出抚养费和医药费。 　　 爸爸找人掀了摊子，威胁奶奶说再找麻烦，就要把她拉去水里淹死。 　　 女孩不知道正常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她还太小太小，每天呆在方寸之地，灵魂禁锢在这个残缺的身体里。 　　 她只想要跟奶奶平静的生活，想要一个自己的朋友，她不太敢接触同龄人，缺陷的身体让她自行惭愧，所以她最喜欢小猫。 　　 猫咪很可爱，在它身边陪伴她，也会听她说话。 　　 “妈的，泪崩了。” 　　 “你匆匆听过的几句话，是这个小女孩悲苦的一生。” 　　 “杀我请别用亲情刀，我真的会受不了，求求你告诉我这是剧本。” 　　 “世界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人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爱护幼崽是为了自己的基因可以延续，是人的本能，但是你别忘了，小女孩的畜生爹只是畜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