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山书院。　　 这里是终山的山脚，沿着道路和阶梯步行半个小时左右才真正到登山步道。　　 前面这半小时的路并不难走，因此陆婉凝原本的担忧渐渐放下了很多。　　 但事实证明陆婉凝高兴得太早了。　　 “呼，呼……”根据导航的提示，它们此刻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可是正式踏上登山步道开始，阶梯就变得陡峭而漫长，平缓的道路反而是一种奢侈。　　 顾淮墨和陆婉凝身后，此刻有一些男男女女同样喘着气哀嚎：“……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对，这儿有个平台，我们休息一下……”　　 这些人是他们中途遇到的，看起来应该都还是学生。　　 他们碰到陆婉凝后，就热情邀请他们一起走，陆婉凝想着也好，这样就不用跟顾淮墨单独相处了。　　 结果一路上，她和顾淮墨鹤立鸡群，反而成为大家饱受关注的对象。　　 一群大学生随意找了个台阶就坐下了，然后就开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顾淮墨和陆婉凝。　　 “小姐姐，你们多大啊，感觉你看起来很御姐！”　　 “对对对……就很像我前两天看的一本豪门小说，里面的女主简直就是照着你描写的一样！”　　 “我也感觉，之前我关注过一些说是豪门夫妻的网红，但是感觉他们都比不上你们哎。”　　 “所以你们肯定是情侣吧？”　　 一群大学生叽叽喳喳着，陆婉凝顿时觉得，身边似乎围着好多个林岚。　　 陆婉凝第一次有一种插不进话的感觉。　　 她只能抿着唇，最后说了句：“……我们不是情侣。”　　 她本意是想和顾淮墨撇清关系，结果下一秒对方就恍然说：“……也是，那你们肯定是结婚了对吧？”　　 陆婉凝顿时不说话了。　　 反而是顾淮墨应了一声：“是。”　　 “……那你们肯定是临时起意来爬山的，指不定是刚刚约完会过来。”　　 “对哦……姐姐，你怎么穿着高跟鞋就来爬山了？”　　 “还有衣服，你穿得也太薄了，上山可能还好，到山顶肯定会冷的。”　　 陆婉凝这才低头看了一眼。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穿高跟鞋，今天的鞋跟不过五厘米，对她而言远远算不上很高。　　 至于她为什么穿成这样来爬山……　　 陆婉凝暗戳戳瞪了眼顾淮墨。　　 她现在也觉得有些过分荒谬了，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然而顾淮墨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再往上一点有商店。”　　 而他刚说完，就有一个男生附和道：“对，我搜攻略的时候看到了，据说登山杖，平底鞋，军大衣，帐篷什么的都有……哦对还有吃的。”　　 “帐篷和军大衣通常靠近山顶才有得租。”顾淮墨纠正了一句。　　 听着顾淮墨和他们聊了起来，陆婉凝不由有些好奇：“……你以前爬过其他山？”　　 但刚问完，她就想起来在西城的时候。　　 他显然是对这些户外运动懂一些的。　　 她貌似问了句废话。　　 而顾淮墨顿了一下说：“……我也爬过终山。”　　 陆婉凝点了点头，两个人陷入沉默。　　 但她此刻的内心活动却很复杂。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并不了解顾淮墨。　　 她所了解的那些，不过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来自传闻，来自肉眼可见的东西。　　 但好像是最近几次接触，她才终于真正意义上，走近了他。　　 这让她内心对他的怨恨甚至都消散了些许。　　 因为她所谓的爱和恨，某种程度上都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幻想。　　 “走吧。”休息了几分钟后，陆婉凝就决定继续上山了。　　 她虽然喜欢逃避，可今天她难得来了，并不想轻易放弃。　　 她还是想登上山顶，并且看到日出的。　　 于是一群人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又开始了缓慢登山。　　 起初，还有人拿着手机导航，又或者是网上教程里的地图，来辨别应该走哪一条路。　　 后面他们渐渐发现，顾淮墨每次指的路都是对的。　　 “大哥，你简直就是人形gps吧！”　　 面对男大学生的夸奖，顾淮墨紧抿着唇，没有回应。　　 陆婉凝却已经在暗暗偷笑了。　　 尽管看不清顾淮墨的表情，她却莫名觉得，他此刻肯定是对‘大哥’这个称呼多少有点意见的。　　 但顾淮墨这个人形gps只带领队伍走了一小半路。　　 这期间，他们走走歇歇，而顾淮墨显然每次都面不改色，显然只是为了陆婉凝被动停留。　　 最终眼看花了两小时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陆婉凝开始担心没办法看到日出了。　　 但最重要的是，每一次休息过后，她没走几步就继续觉得疲惫了。　　 陆婉凝喘着气，一边努力往上走，一边看着前方的顾淮墨说：“……我觉得我可能上不去了。”　　 她原本的妆容应该早就花掉了，此刻额前的碎发也渐渐被汗水打湿。　　 她觉得浑身都是汗意，就连睁眼时，睫毛上都仿佛沾染了水汽。　　 而顾淮墨，却始终不远不近地走在她前方，看起来游刃有余。　　 “呼……”陆婉凝泄了口气，脚下的步伐更慢了点。　　 而顾淮墨这才转身，紧接着往回走，似乎想要跟那群人说点什么。　　 陆婉凝干脆借此机会稍作休息。　　 而过了不到半分钟，顾淮墨就追到了她身边说：“我跟他们说了，我们先走。”　　 “……？”陆婉凝听到这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们先走而不是，让他们先走？”　　 “确定。”顾淮墨向她伸出手，“你会上去的。”　　 陆婉凝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把登山杖换了只手拿，然后另一只手递给了顾淮墨。　　 只是上山的路对她而言依旧如此漫长，陆婉凝根本坚持不了之前的步速。　　 尽管有顾淮墨分担，但陆婉凝几分钟后就歇菜说：“……我走不动了。”　　 而那群活力四射的学生们，也已经在后边找了个地方休息了。　　 然而顾淮墨握着陆婉凝的那只手，却温暖而有力，他放缓了一些步伐说：“慢慢走，你可以。”　　 “……好吧。”陆婉凝于是深吸了口气，认命往上走。　　 她想的是，来都来了，那就再坚持走两步吧。　　 陆婉凝也不想在顾淮墨面前频频示弱。　　 但顾淮墨显然比她认真多了，一边走，一边声音平稳地跟她说：“你可以慢慢走，但是不要停。”　　 “有时候登山和长跑类似，毅力同样重要，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直休息会让你觉得越来越容易累，越来越想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