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负手而立,看着远方,向前走去,“还是你看的通透,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就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树老轻笑,跟随在面前之人的身后,仿佛不论多久,自己都会陪着这个人,走过千年万年,哪怕日月消逝,星河倒转,也都不会走错路,“主人永远是我的主人” 树老看不到面前之人的面容,却能感受到面前之人的气息变了,那是对生活有着眷恋的希冀。而面具之色的嘴角也微微的扬起,却无人得见面具之下的绝世风光 另一边,树下的云舒与谢子眇却不知道,这一瞬之间,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了,而他们的命运也在浮沉间改变 何潇与况天涯依旧眼中只有彼此,而所想的都是有着彼此的远方,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条荆棘之路最终会通向何方,而人生中的岔路口已然出现了 而傲风韵与小洛凝,一介龙祖,一个血脉传承,当年始祖真龙灭绝的时候命运就已经做出了唯一的选择,龙祖只能有一个,修夜已经摒弃了自身的血脉,早已经非龙祖之人,可是这同族的二人,却已经展现了彼此不同的命运 箐绝闭关退隐、唐青华的回归、杨凌的割舍、晁瀛的隐忍、神秘男子的离开、树老的追随。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命运的选择,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第二日午时,几人如约坐到了第一日的位置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却多了更多的各方来者,仿佛都在一夜之间聚集于此,至于为了什么,恐怕答案都是一样的--寒冰琉璃树 几人一边饮茶一边等着菜品上齐,可是每个人却都有了不同的心境,不同的选择。傲风韵的目光不再炽热,而是变得隐忍,不再去对云舒有着更多的表面行为,只是默默的陪伴着、守护着云舒。洛凝也不再黏着谢子眇,只是安静的待着,东看看西看看。何潇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炽热与纯净,况天涯的眸中却多了些忧愁与迷茫。谢子眇的眼神中只有着云舒,却多了一丝看不透的迷雾,云舒的眼中也同样多了一丝坚定与无法撼动的执拗。每个人在这一晚上都想明白了许多东西,改变的也是自己的未来之路 未过片刻,菜一个接一个的上齐,而九爷也随之而来 “见过诸位”,九爷微微躬身,对着几人示意 “不敢,您可是九爷啊,对我们行礼,岂不是折煞了我等”,况天涯端杯示意,却没有什么尊敬之意,而且眸中满是试探之色。况天涯看不透的人不多,眼前的人算是一个,他很危险,这是九爷给况天涯的第一感觉,却又表现的不深,若是这种人为敌,只怕会被反将一军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道上人给的称呼罢了,一介平民而已”,九爷毕竟在这人来人往中锻炼了出来,奸诈狡猾,待人接物不在话下 “我们已然知道了我们想要的,你来此,所为何事?”,谢子眇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周身的气势却压的九爷喘不过气来 “阁下知道我是谁,又实力强横,这三界中出名的人物大大小小我都清楚,唯独阁下几位,倒是未曾得知”,九爷灵动的小眼睛布满了试探与一丝的期盼。他在期盼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等自很远的地方而来,四处走走,走到何处便停留何处,至于知道阁下的身份,也不过凑巧罢了”,谢子眇并没有告诉九爷他们的身份,毕竟眼前的人敌我未明,有些事情还不该说 “哦?当真如此吗?”,九爷不死心,依旧询问 “自然,难道九爷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大人物不成?那不如你猜猜,我们是谁呢?”,谢子眇突然来了兴趣,想起来当初好像还替人槐保存了一物,过之万年了已经 “我曾经见到过一个人,他只要站在那,天地便为他所有,天下尽在他手,仿若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他少年一战成名,被后人称呼为菩提老祖。但是在他成神入了神界后,便再没有了其踪迹,有传闻他已经陨落,但是我却不信”,九爷死死的盯着谢子眇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什么来一样 九爷一说便说出了谢子眇的身份,虽然其中有些内情不明,但是此刻说的已然是大差不差了 “为何不信?菩提老祖也是人,也会死,更何况过了万年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还活着呢?”,况天涯见九爷脱口而出便是朗云天,内心的警惕更甚了 “别人或许会死,可是他不会,菩提老祖朗云天少年成名,做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谋划,他既然敢做,自然就知道结果,也自然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这般人物不会轻易死去的,不是吗?”,九爷攥着拳头,眸中光影闪烁,谁也不知道他想的到底是什么 几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九爷,纵然是朗云天的至亲之人也未必能如此的绝对,而面前的人居然如此的执拗,但倒是有趣 “若我没记错的话,屠了你人槐族的,就是菩提老祖吧”,谢子眇出声,看着九爷,目光中是满目的平静与悲凉,菩提老祖无愧世人,无愧于心,可是谢子眇却不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毕竟这件事情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善也好、恶也罢,都是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 九爷面色有些微微的变化,攥紧的拳头,气息瞬间凝滞,“阁下知道的倒是不少,阁下到底是何人?我所猜想的那个人,可对?” 谢子眇轻笑不语,一派高深莫测,却已然回答了九爷的问题 而后几人便见到九爷身边凝滞的气息恢复了平静,嘴角含笑,对着谢子眇行礼,“当初还多亏了阁下留我人槐族一条生机” 谢子眇有些惊讶,“哦?你不怪我,还反谢我,是何道理?” “若非阁下当年留下的一丝生机,如今我人槐族早已经灭绝,断然不会有我之今日,您灭尽我族,是职责所在,而留下的一丝生机,是您本心至善,我族中人一直铭记您的所为,直到今日”,九爷再度对着谢子眇行了一礼,庄重非常,眼中神色热烈与赤诚 “你族虽然做尽坏事,但是至少不至于彻底灭绝,我们身为神,却也始终是人,对这万物仍有留恋,见到你们如今这般行走于世,不再为恶,这很好”,谢子眇轻笑,眸中有着一丝欣慰,自己让傲风韵去打听了一番,至少结果是好的,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如今再看来,也算是有可取之处 “是阁下的功劳,而今日再见菩提老祖,在下亦倍感欣慰。当年灭族后,有一重宝至今下落不明,族中长老传下遗言,似乎与大人有关,不知道能否告知?”,九爷抬头,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着 “不错,是在我手中,却不在我身边,被我藏在了一个地方”,谢子眇轻飘飘的就说了出来,而面前的九爷眼中却仿佛迸发出了精光 而后单膝下跪,对着谢子眇行礼,“请大人赐教,若能寻回,我人槐一族愿世代为大人麾下之臣” 谢子眇站起身,扶起了下跪的九爷 这个举动不仅震惊了其他几人,连二层用膳的人都大惊失色,他们来了多次,自然也知道九爷的身份地位,却没想到他也会有对人下跪行礼的一天,无不猜测谢子眇等人是何等身份 “起来吧,不必如此,本就是你族之物,我也不过是代为保管。我只给你一句话,还需要你自己去仔细寻找”,谢子眇扶起九爷,动作轻柔 “还请大人言明”,九爷看着谢子眇,眸中满是尊敬与敬仰之色,毕竟,当年的菩提老祖朗云天,可是三界中多少人向往的存在 “南海之巅、婆罗洞内、桑榆树下。你会得到答案的”,谢子眇拍了拍九爷的手,而九爷却给谢子眇的手中塞入了一枚简朴的玉佩 九爷靠近谢子眇的耳边轻声的说,“得此玉佩,可号令我人槐族所有残存势力,我人槐族虽然人不多,却足够精,可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谢子眇轻笑,“那便多谢了”,已然是现在这般,若是在轻易推脱,倒是自己不识抬举了 九爷对着谢子眇再度行礼后便准备离开,而后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回头说,“今夜花神节开始,大人不妨去看看,答案便在其中” 谢子眇不答反问,“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是假的吗?” 九爷轻笑,眸中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怀疑之色,“您或许会说谎,诓骗在下,可是菩提老祖朗云天不会,也不屑于说谎” “你真的不恨我吗?这可是灭族之恨”,谢子眇抬眉,眼神凌冽,直视九爷 “不恨,我该恨的不是您。于我族而言,恩大于仇,您为我们留下生机,已然是我族恩人,恨什么的,早已经不再重要了,万年都过去了,当年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该不该恨呢”,九爷仿佛不在乎一样,耸肩摆手 “你就这般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般听任?”,何潇倒是觉得有趣,除了从小长大知根知底的人,还是很少见到这样不过几面就信任一个人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下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几位大人也是如此,各人有各人好,人各有志,我也不过是做了最好的选择。几位慢用,在下告退”,九爷对着几人再度行礼,而后离开了原地 况天涯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好像在此刻才真正的看懂了这个人,“这个人,有野心,却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信任你,却也不信,他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你,却也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这种人,倒是很可怕,不过所幸,为咱们所用了” 云舒也是没想到朗云天当初与人槐族还有着这样一般的事情,“今日过后,人槐族便为咱们所有了。不过子眇,他们留下的东西是什么?你告诉他的真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谢子眇拿起茶杯,轻品着手中的茶,茶香四溢 傲风韵也思考了一下,“不过时过境迁,岁月已过,万年光影消逝,你又怎么知道那件东西一定还在呢?” “当年我灭了人槐族后,觉得他们不该被赶尽杀绝,于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丝生机,但是那些孩童尚未成熟,无法护住他们的传族至宝,便被他们的族长交到了我手中,代为保管,以便他日能够交还给他们手中” “他们的族长就不怕你私吞了吗?”,云舒自然是相信朗云天的为人的,却没想到那种时刻,人槐族的族长居然会把族中至宝交给一个灭族之人,这难道不是把族中至宝亲手送出吗 “或许他怕过吧,不过当时的格局下,我却是他唯一的选择了。你说,一个只知道命令,手刃他全族的一个人和给他族中留下了一丝生机的我,你又会选择谁呢?这一开始,就是个赌局”,谢子眇想起来了那天血流成河,成百上千的尸体横亘在自己的眼前,说是灭族,但是大部分都是杀戮之神所为,自己也不过是在一旁帮忙而已,却还是造下了诸多杀戮,那是谢子眇当年永远的痛。人槐族是有罪,却不该落得那般的结局,所以朗云天背着杀戮之神,留下了人槐族的最后一丝生机 “不过所幸,他赌赢了,不仅让人槐族又有了新生,又能够在今日得到了族中至宝的消息,他们的族长倒是有着远见”,况天涯一边吃着菜,一边夸奖着当年人槐族族长的行为 “确实,那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可惜生不逢时,若是生在万年后的如今,他的前途不可限量”,谢子眇时至今日也还记得当年的那双眼眸,那是怎样一双泣血的眼睛,是绝望中开出的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