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百抬聘礼
进入十月,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昏礼者,合二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其有六礼。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太子大婚筹备得如火如荼,礼部官员日夜赶工,终于迎来了三书六礼中的第四礼——纳征。 纳征之时,太子会用盛大仪仗将聘礼送至镇国公府,这也是婚盟嫁娶中最为隆重的一礼。 陆遇宁作为皇室的准儿媳,已经是难得的清闲。 除了量体裁衣、试穿凤冠霞帔需得亲自来,其余繁琐的礼节事宜皆由镇国公府悉心操持。 她甚至还有时间去扶云居打扫一二,她成婚之时,师父师娘和师兄师姐怎么着都会来,好歹要有个地方下榻。 纳征之时,陆遇宁虽没有必要亲自出面,但身为这场婚礼的主角,她理应在场见证。 更何况,昭锦帝体恤臣子,特召神武大将军回京,许正月后再返辽东,让她得以在成婚之前,头次见到亲生父亲。 于是,陆遇宁又麻溜地从扶云居回了镇国公府。 程帛山上午刚进宫述职完毕,回到府中尚未来得及休息,宫里送聘礼的仪仗队便浩浩荡荡地登门而来。 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无一不看傻了眼去。 这聘礼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阵仗之大,堪称是十里红妆的盛景。 怕是将皇宫宝库搬空了吧! 陆遇宁也觉得有些过于夸张了。 太子的聘礼按照祖制可以有一百二十八抬,但他这浩浩荡荡的架势,聘礼已经占了十条街,怕是要将镇国公府腾空才能勉强装下吧。 关键是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什么“珊瑚玛瑙”,“珍奇翡翠”都只能算作新奇小巧。 有些东西,陆遇宁这种山野土包子更是听都没听过。 别说陆遇宁了,就连席丹臣和程帛山这种见过世面的,亦有些瞠目结舌。 看来太子是真的喜欢宁儿…… 这般重聘,肯定经过了宫里,足以想见陛下娘娘对宁儿的看重。 负责送聘礼的的太监,嗓音洪亮,但念了大半个时辰,嗓子都渐渐沙哑,聘礼单子才过一小半。 陆遇宁听着听着,眼睛都快迷瞪了。 “爹娘,我去后面歇会儿,等钧之来了再叫我。” “姐姐我也去!” 自从陆遇宁归家后,席则灵最喜欢黏糊在她身边。 “好,去吧。”席姣钰身为国公府当家主母,此刻已经是忙得团团转,听到陆遇宁的话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又继续打点各处,吩咐下人摆放好聘礼。 等过了一炷香,她才想起什么,不由得一愣。 下聘之时,太子是没有必要亲临的,聘礼送到,这一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看宁儿的模样,似乎格外笃定太子会来。 …… 不得不说,对某人这点小心思,陆遇宁是把握得分毫不差。 等所有聘礼悉数送达,太监恭敬地将礼单交到程帛山手中时,谢昶宸就迫不及待地登门了。 “国公爷,大将军,统共一百八十八抬聘礼,这是礼单,您——” “太子殿下驾到!” 门外传来太监高亢的呼声,席丹臣等人忙整肃仪表,前去相迎,“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严忠紧随其后,满面皆是喜色,笑眯眯向众人道喜,“国公爷大喜,将军、将军夫人大喜!这是咱们殿下前些天亲自去塞外捉的大雁,乃此次下聘的主聘礼。”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惊讶地看着那一对精神抖擞的大雁。 大雁乃忠贞之鸟,雌雄相配,双宿双飞,从一而终。 若一方死去,另一方要么孤独终老,要么殉情,终身不再另寻。 太子的意思众人了然于心,正因为明白,所以才震惊。 之前太子也曾说过不纳妃妾,但终究是私下之语,和下聘之时公开言明完全不同。 程帛山道,“臣代小女谢殿下厚爱。” “大婚在即,您是孤未来岳丈,不必多礼。” 谢昶宸目光扫视过庭院,颇有种图穷匕见的急切之意,“阿宁可在?孤想见见她。” 席姣钰忙道,“瞧我这记性,宁儿去歇息了,说等殿下来就叫她的,殿下请先去正厅,臣妇这就派人唤她出来。” 谢昶宸道,“不必麻烦,孤去寻她就是。” “这……” 席姣钰和程帛山暗自交换了个眼神,虽然不是很合规矩,但光天化日,就看两眼而已,应当也无碍。 程帛山道,“既如此,殿下请便。” …… 芷苓院。 陆遇宁此刻所在的住处,堪称镇国公府中的一块宝地,位置优越,冬暖夏凉,极为舒适。 她原本只是想小憩片刻,却不料一沾上床榻,瞌睡虫就如约而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察觉到房间内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遇宁在睡梦中也警觉地醒了过来。 也不知怎的,在太子府的时候,她就容易没有防备。 反而在自个儿家,睡眠浅得很,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感知。 “你怎么进来了?” 看到是他,陆遇宁又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声音还有几分刚醒的慵懒沙哑。 “聘礼送完了?” “嗯。”谢昶宸轻声回答,随即在床榻边坐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陆遇宁。 她此刻的模样有些可爱,头发因为睡觉而显得有些凌乱,呆毛竖起,莫名增添了几分少有的俏皮。 “怎么现在睡觉?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遇宁道,“没事不睡觉干嘛,难道说今后嫁进你太子府,只有晚上才能就寝?要真是如此的话,我可得好好考虑一番。” “当然可以。” 谢昶宸道,“太子府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无人会干涉,不过……” 他俯身在陆遇宁眉心吻了一下,嗓音低哑柔和,“要是睡在我怀里,会更好。” 陆遇宁翘起唇角,哼笑道,“想得倒挺美。” 谢昶宸给陆遇宁掖好被子,突然抿了抿唇,“阿宁。” “其实我有个疑惑藏在心里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