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齐恒一直昏迷着。 宁平川给他清洗身子时发现,齐恒并没有受伤,至于为何让人泼了血水,只有等他醒来时才能知道原因。 朱茵日夜守护在齐恒身边,唯恐百里渊找到宁侯府来要了他的命去。 让人费解的是,宁侯府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一些。 寂静的白天,寂静的夜,想来不仅仅因为百里渊没有来找事,还因着宁侯府有个规矩,每年四月十五这日全府都要噤声。 老宁候年迈,大公子宁平志也就沿袭了几年前的老规矩,在院中设下祭台,替父亲焚香磕头,祭奠去世的亲人。 祭台上除了空空的牌位就只有一炉香,朱茵便知,老宁候心里的亲人该是爵旺可汗。 因为这里是中原,老宁候无法明目张胆的祭奠好友。 兴许龙渊可汗也来过,只是他不想打扰到老宁候,或者说也不能惊扰到父汗的英灵,所以才来去如风。 猜想归猜想,谁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宁平川派石头去百里府外打探过消息,百里渊进宫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宁侯清醒时到客房瞧过齐恒,转了一圈后只说平安就好,叹气后背手离去。 齐恒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儿了。 当时朱茵坐在床边看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那情形应该守了他许久。 齐恒过于激动,爬起来跪在床上念叨着,夫人不该去祠堂里救他,让他死了倒也干脆。 他的话让人匪夷所思,损伤了数名家丁还要落下埋怨。 宁平川让他有话好好说,别整的大家救了他一命,倒显得格多多余似的。 齐恒说,苍鹰在他身上泼了狗血,那也只是为了引出父王,并没有想过真正杀他。 还有祠堂里点了迷魂香,也是怕他轻易逃出去,因为他身上的绳子是百里渊亲自绑的,那不是一个死结,稍一用力就可以挣脱开。 宁平川恍然大悟,难怪把齐恒带回来时发现他身上的绳子不见了。 “可,元明姝哭哭啼啼的,我们都以为可汗又像上次那样把你打得不省人事了!”聂小英说。 “元明姝的话你们也信!”齐恒红了脸。 朱茵仔细看了齐恒,此刻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夸张,同之前的元明姝有些相似之处。 想来他与元明姝不像是纯正的义兄和义妹之间的关系。 “你的心上人到底是凡亦还是元明姝?”朱茵出其不意的问。 “当然是凡亦,不过是元明姝自作多情。”齐恒抢答似的,总怕误会加深。 “真是个狐狸精,一边诱惑龙渊可汗,一边惦记着别人。”聂小英骂道。 这一刻,她仿佛把齐恒当成了敌人,没有好气得看着他问:“赶快说,你是不是早就同元明姝有了私情?” “哪来的私情!我不过才同她认识两年,他是父王的义女,我自然把她当成妹妹看。” 妹妹两字一出口,大家全部沉默。 齐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说:“也不是妹妹,就是比陌生人稍微近一点……而已。” “真的?”果哩也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卑职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齐恒信誓旦旦的对着朱茵发誓,说他心里只有凡亦,再无她人。 朱茵当然相信,一个人昏迷的时候还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那这个人一定是住在他的心尖上的。 门口有人咳嗽了两声,大家一起转头。 宁平志站在门口问:“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大哥”朱茵、宁平川和聂小英异口同声。 宁平川向前问:“大哥今日早朝,可有听到龙渊可汗的消息?” “有。赢王纸上谈兵,两次上战场只是跟岷玥王唇枪舌战了一番,之后没动一兵一卒就缴械投降了!” 朱茵心想,谁不知道岳小天生了条三寸不烂之舌,别说谈兵,就是弹棉花也得给人搞出花样来。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这下南帝不得悔青肠子。”宁平川笑了说,他似乎忘了刚才问过百里渊的事。 朱茵拉开凳子,让宁平志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问:“百里渊呢?” “出征了。南帝说,只要龙渊可汗打败岳小天,封凰翊为妃,成事后许给他一半江山。” “不可能,可汗绝不是唯利是图的人。”聂小英坚决反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有道理,她还看着朱茵问:“夫人您,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朱茵也没有心思想是不是,直接问宁平志,“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前天”宁平志有些模棱两可。 他想了想,前天因为要在宁候府设祭台,所以请假没有去宫里,隔日去了朝上才听说龙渊可汗率兵南下了。 “对,就是前天午时。龙渊可汗好像没有带多少兵马,南帝只给了他一万骑兵,剩下的都是苍将军在百里红妆临时调集的府卫,听说……” “对不起大哥,我得走了。” 朱茵打断宁平志。 她还记得,在万知灵堂曾看到过百里渊与岳小天在疆场对垒,这一幕很快就会成为现实,青龙白虎不该有此一劫,必须赶去阻止。 还没等宁平志回过神来,朱茵转身同果哩说:“备马。齐恒,赶快穿上衣服跟我返回军营。” “是。”两人立刻领下军令。 聂小英拉着朱茵的胳膊不让她走,这才回来没几天,日日忙,夜夜忙,自己话还没说几句又要分开了。 宁平川担心聂小英耽误紧急军情,把她扯到一边。 宁平志起身护送朱茵和果哩,并让石头备好齐恒的随身物品送至宁候府外。 朱茵走的仓促,上了马才叮嘱宁平志好好照顾老侯爷。 一转眼,马儿已经拐弯到了大街上,果哩和齐恒骑马在前,呵退阻路的行人。 三人均把马鞭挥的啪啪作响,果哩和齐恒都没有问过原因,出了京都城紧紧跟着朱茵向着伍云峰跑去。 虽然山路崎岖,却也是返回军营最近的道路。 要翻过伍云峰就能跑到一条平坦的大道上,之后再日夜兼程,或许还能赶上百里渊的大队人马。 眼看就要跑出山林,道路两侧忽然有大片树木倾倒下来,“轰轰隆隆”的声响过后,蜿蜒的道路直接淹没了。 果哩和齐恒同时勒住缰绳,不用说,这是有人故意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