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茵弯下腰,趴在百里渊肩头吐气如兰: “夫君,你好好泡个药浴,让夫人我先替你打好前战,查探一下雀灵的行踪。” “等着,本夫人回来自会为你解了穴道。” 前面的话柔情似水,后面的话瞬间把柔情给冻结了。 百里渊眼看着朱茵捞起外衣从后窗跳了出去,却也无法制止。 刚才稍有贪婪,一时疏忽大意,这个小丫头真是要上天了。 上次被她那杯茶整到肠胃绞痛,这次又让她禁锢在浴桶中,果然温柔乡里全都是陷阱! 朱茵这是算准了他有一起沐浴的贪念,所以才在苍凤面前演了一出戏。 如此这般,即便有天大的事情,苍凤也不会让人进来打扰的。 百里渊被药物泡的浑身燥热,汗水直流。明是把朱茵当成棋子的,没曾想她才是开局后运筹帷幄的人。 他不禁想起朱茵刚才的话:“请你相信我,不要因为传言而背弃誓言,若君不负我心意,朱茵定会为你安邦定国,稳住四海八方。” 她的话豁达豪迈,行事果断,才思敏捷,颇有帝王之风。 真是天降尤物,非我莫属!恼怒之余他有些得意。 只不过泡了一会儿药浴,百里渊便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蒸腾而起。 全身经脉在热力的催动下极速扩张舒展,骨骼尽情延伸,有种被打散重组然后萌发新生的动力。 这种强大的驱动力让他汗流浃背,呼吸急促,抽痛之时又觉得无比畅快。 泡在热气腾腾的药浴中,他紧闭起双眼,有种在漫时光里韬光养晦,养精蓄锐的迟钝感。 这种感觉让人极度松弛,也昏昏欲睡。 恍惚之间,他如同卸掉了坚硬的盔甲,松松垮垮的躺在药浴中半睡半醒,任由身体里炙热的力量来回冲撞。 待他醒来时已至黄昏,这是多日以来最放松,也最有质量的一次睡眠。 朱茵没有回来,他的穴道却自行解开了。 百里渊舒展了轻飘飘的身子。 水已经凉了,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清冷。而且,浑厚的胸脯上依然冒着热气。 他起身穿好衣服,正要出门,苍凤和婢女刚好端了药膳进来。 百里渊随口问:“夫人用过晚膳了没有?” “没有。”苍凤答。 婢女跪地,高举药膳。 百里渊没有接,想问朱茵去哪儿了,又恐下人们背地里嘲笑他恋妻,随之改了话说:“让夫人进来,我有事要交代。” 苍凤紧忙先行礼,再请罪,之后按夫人的意思回了原话: “待黄昏时,妆主自会醒来,他生活在阴凉之地过久,寒气过重,泡过药浴后全身筋脉均已打开。叮嘱他把整碗药膳全部喝下,以便驱散淤堵成结的气血。” “放肆!谁让你们告诉她我儿时的事情。” “苍凤不敢!夫人说试过您的灵脉,发现您体内真气偏斜不稳,无法循环往复,所以才……才在药浴中滴了……” “滴了什么?” “滴了七魂逍遥散,好让夫君睡得安心一些。” 朱茵走进门来,果哩连忙接下婢女手中的药膳。 婢女行礼后将浴桶抬了出去。 朱茵把百里渊拉到炕沿边,看他坐下后才说:“我走了不过一会儿,妆主怎么又发火!” 她拿过果哩手中的药膳吹了吹,试了温度刚刚好,送到百里渊嘴边。 百里渊还在生她的气,嫌弃着把碗推开并扭过头去。 朱茵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命令道:“喝了它。知道这道药膳熬了多久吗?你不喝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一番心意。” “是啊妆主,夫人还在药膳里加了一味天下难寻的药引,那可是我们小姐……” “果哩,不准瞎说。”朱茵打断了她,仍然笑着催促百里渊,“你若乖乖喝下药膳,晚上我陪你去靖缘寺溜一圈怎么样?”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俏皮的笑着。 百里渊在她俏皮的神色中看出了小乞丐的模样,朱茵这是许久没有上墙爬树,心里定然痒痒的很。 他小时候为了生计也曾东躲西藏过,但若说做些偷偷摸摸的事他倒没怎么干过。 谁会想到赤炎青龙卿定的夫人即能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了妖魔,也会顺手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这对百里渊来说不仅刺激,还是一次小小的挑战,有意思! 他本就盘算着明儿去拜访九皇子,兴许还能见到雀灵也不一定。 既然可以夜探靖缘寺,不妨以贼人的角度侧面探探路数也好。 百里渊接过药膳仰头喝下,朱茵也就没了心思,立刻叫了果哩去找两套夜行衣来。 乌兰奇差人进屋请妆主去院中用晚膳,还说亲自煮了羊蝎子。 房门打开时,美食的味道满院飘香。 百里渊略显迟钝的看了朱茵,似乎整桌的美食都没有夜探靖缘寺更加诱惑人心。 朱茵劝说不要辜负了乌兰郡主的一片心意,她且去准备行装,待亥时两人一起出发就好。 百里渊出门后,果哩翻找了随身衣物,从包裹中拿出夜行衣来。 她十分不满的样子,嘟嘟囔囔的埋怨朱茵偏心,有翻墙跳院的“好事”不带着她。 朱茵笑她,“又不是去打仗,有捕快一人就够了。” 果哩好像还是有些生气,盘腿坐在炕上,托起腮来问: “茵姐姐,你为何不让我说出药引是什么?妆主若知道你破指取血治疗他的湿寒之症,肯定对你感念在心。” “我不用他感念,随缘就好。” “那妆主怎么没有问你下午去哪儿了?他若知道你私自去找齐恒打听雀灵的消息,会不会很生气?” “人家要生气我有什么办法。”朱茵拿了炕桌上的苹果啃了大口,想着心中的事情。 院中传来欢声笑语,果哩起身,悄悄走到门边打缝隙里往外看去。 乌兰奇正一勺一勺的喂百里渊喝汤,古拉那紫站在一侧不停给百里渊夹菜。 百里玉颜同雪狼玩的起劲。 两人眼前各放一堆花生米,举手猜拳疯玩疯吃,没有大小,也没有尊卑。 “哼!”果哩恼怒着摔门,两腮气鼓鼓的,跟只受了气的小青蛙一样。 她转过身,想要同朱茵抱怨几句,雪狼可是她的朋友,怎么能跟百里玉颜不分彼此? 不巧,瞧见朱茵趴在炕桌上睡着了,怕是一路奔波疲倦,苹果才吃了一半就进入了梦乡。 果哩拉过棉被铺开,轻轻扶着朱茵躺下,她睡得深沉,挪动了身子也没有醒来。 棉被让火炕烤得热乎乎的,果哩随意躺在朱茵身边胡思乱想。 睡意全无时,她总爱伸出一对大兔子耳朵来回摩挲着。 果哩的小脑袋近来开了小差,总觉得民间没有意思,还不如呆在山林里与穿山甲和野山猫为伍玩得开心畅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