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哩手拿着杏黄的果实“咔嗞”咬下一口,许是有些酸酸的,她皱了眉,将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眯了起来。 朱茵曲臂挎着竹篮,含蓄的笑着,恰如林间透过树叶洒落到地面上的阳光。 她们喜笑颜开,边走边说,两人均没有看到雪狼和两位婆婆。 朱茵同果哩讲起艾蒿可做的点心来眉飞色舞,周身透着一股青春飞扬的活泼气息。 婆婆们呆住了!女大十八变,“莲儿”比几百年前还要端庄大方。 她素衣飘飘,谈笑间,红唇微启,有着不卑不亢的仪容笑貌,一颦一笑都如春日暖阳。 走近几步再看,嬉笑的人儿美玉莹光,眉目间自然透露出一股书卷的清气,吸引着婆婆们总想更近一步的欣赏。 雪狼被朱茵口中的美食馋得直流口水,七风婆和九云婆手执风云杖精神矍铄,脸上的笑意聚拢在一起。 “莲儿这丫头还真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古灵精怪的让人欢喜!” “风婆此言差矣,我看莲儿聪颖慧目,素装裹身也不失凤仪之端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两位婆婆一再妙赞,听得雪狼的耳朵热热的,在他眼中果哩也同样容色艳丽,娇美无比。 听到妙赞的还朱茵胸前的玉石。 白莲在七风婆刚唤 “莲儿”时已经发出莹莹的白光来,只不过白莲氤氲出的光在阳光下不易被人察觉。 “朱姐姐,你们回来了!” 雪狼走向前,接过朱茵手中的竹篮查看,见有许多紫色的野果饱满紧实,没打声招呼便捏起来放入口中。 “好酸!”他即刻流下口水来。 果哩被他龇牙咧嘴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 “这是紫苏乌浆果,用来做醋引子用的,姑娘莫非想要酿制杏花蜜饯?” 九云婆问。 朱茵连忙屈膝,向两位老人家行礼问:“婆婆怎会知道?” “她何止是知道,杏花蜜饯是我们主君最喜欢吃的甜点。云婆子时常做来给我们主君和莲儿吃的。” 七风婆笑言。 “主君是谁?莲儿……又是谁?” 朱茵想起九天玄石上老头的话来,他也唤她莲儿。 “莲儿是我俩老婆子的心肝宝贝,也是我们主君的心上人,只可惜她年少时走丢了!” 说出遗憾的话,七风婆的眼神落在朱茵胸前的玉石上。那玉石真怪,只要提到“莲儿”便会荧光一闪。 她悄悄碰了九云婆给了提示。 白莲熠熠发光,九云婆早就看到了。 朱茵看两位婆婆眼中略显悲伤,挎起七风婆的胳膊说:“百里红妆遍布大江南北,婆婆可以描述一下莲儿的长相,待我有时间帮着寻找。” 七风婆和九云婆对视笑了,眼前这位姑娘果然同幼时的莲儿一样聪慧纯良。 “我们莲儿跟姑娘差不多,水灵灵的大眼睛,人见人爱的小脾性。” 七风婆抚起朱茵的秀发,越看越怜爱。 九云婆把发髻上的风玉簪摘下来,百般呵护似的插在朱茵头上。 她幸福的笑着说:“姑娘行走江湖时带着这根簪子,莲儿见到后自然会去找你。” 朱茵摸了发髻上的风玉簪,簪身微凉,有着冰山寒玉的属性,一般人很难得此美玉。 如此想来,她们口中的莲儿定也不是普通老百姓那么简单。 “婆婆您要去哪儿?不如同我们一起。看我跟果哩采了许多野菜野果,让我做顿美餐给两位婆婆吃,顺便听您讲讲莲儿的故事如何?” 朱茵笑着挽留。 “不了。” 九云婆含泪,笑了说:“我和风婆子还要赶路,等你找到莲儿,风玉簪自会带她前来见我们。” 雪狼对果哩说了几句悄悄话,果哩上前小声劝解说:“妆主不喜欢带陌生人行路,还是不要平添事端的好。” 朱茵不好多说,从竹篮中拿了几枚果子塞给两位婆婆,让她们在路上吃。 七风婆和九云婆走远后,果哩问雪狼两位婆婆是谁? 雪狼说只是偶遇,并找借口捏了紫苏乌浆果央求朱茵,让她一定多做些杏花蜜饯。 这种甜点他从没吃过,想到主君那么喜欢,比吃到饕餮大餐还要兴奋。 回到驻地时,百里渊已经从靖缘寺回来,商队正整装待发。 果哩悄声给朱茵说:“妆主让咱们提早回来是打点行装,让乌兰奇回来估计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朱茵只当没听见,提高了篮子向百里渊炫耀着说:“待到鸿禧堂我亲自给你做顿野味吃。” 百里渊给苍凤使了眼神,苍凤行礼后接过朱茵手中的竹篮给了身边的婢女。 果哩扶着朱茵坐进马车里,这次百里渊没有进入轿中,骑了追风马先行去鸿禧堂找云姨说事。 商队到达文默河上游,再前行两里路就到了鸿禧堂,云姨已经备好了晚膳。 这次晚膳堪称真正的饕餮大餐,规格是一百零八道大宴,菜品精致到如同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花雕、果雕更是美若天赐。 很多菜端上前只是过眼云烟,百里渊仅看了一眼便撤下了。 朱茵曾是明月酒楼闻名遐迩的特级厨娘,深知那点技艺同鸿禧堂的餐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厨艺方面的上升空间还有很大。 席间可谓莺歌燕舞,唱曲的姑娘半面遮纱,喉如百灵婉转。 跳舞的女子身如柳云,眼眸含情,是让女人看了都为之动容的那种。 整个听歌赏舞的过程中雪狼不知掉了多少次筷子。 果哩自然气得无心歌舞,一个劲儿的看着雪狼痴狂的模样。 朱茵的心全在菜上,所上的每一道菜她都会过一眼。 看食材、品味道,走马观花似的瞥一眼,默想着菜品的精髓在哪里。 堂中歌舞刚落幕,便有人抬了书案上来。 几名女子矜持含笑,行礼见过妆主和夫人,之后各自拂袖蘸墨,写出一首诗词由云姨亲自呈给百里妆主。 朱茵在百里渊近身处瞧了眼,竟有人在瞬息之间给她画了像。 画上的人持剑醉舞,风姿绰约的模样有女子的柔情,亦有醉酒男子的刚毅俊朗。 “画这幅美人图的女子叫什么名字?”百里渊问。 “清荷。”云姨速答。 清荷自觉走向前来,跪在朱茵面前柔柔的说: “请夫人恕罪,清荷自幼喜欢舞剑,无耐骨骼僵硬,只有双手还算灵动。听闻夫人剑舞出神入化,自做主张将诗词宴考改成了丹青。” 堂下所跪女子口中说着恕罪,心中却没有半分畏惧。 她的眼神伶俐,手指动来动去像是给某人传达什么信息。 鸿禧堂内雅雀无声,朱茵淡若清风,坐等着百里渊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