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虽短却让朱茵沉默了许多天,这些天里她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背上竹篓去山上采药。 然后用采来的药草为乔岚熬药,煮粥做营养膳食。 泠长卿不仅陪着她上山采药,且用余下的药草调配好驱解寒气的方子,送给智印方丈调理身子。 果哩这小女子日日与雪狼黏在一起疯玩,哪里还顾得上主子的日夜艰辛。 泠长卿话不多,却是朱茵的得力助力,他懂些药理,知道什么草药补血,什么对精气神的恢复稍有欠缺,所以每当朱茵分错量时,总能适时指正。 两人看上很有默契,有人烧水时另一个人必定会去砍柴,他们平日不言不语,仅凭一个眼神便知晓对方的用意。 泠长卿只要张口定会习惯性的唤声“莲儿”,这种称呼过于频繁,以至于让朱茵自己都忘了非常讨厌“莲儿”这个名字。 乔岚恢复的不错,近几日说话流畅了许多。 他有时会称呼朱茵百里夫人,有时也会不经意间唤声“莲儿”。 之后再乐呵呵的笑一会儿,不知道是叫错了名字,还是认错了人? 这日,智印方丈从佛法戒院回来,走进茅庐看望乔岚。 行至屋外时已经听到乔岚与朱茵说话的声音,乔岚的声音虽小却也底气十足。 智印方丈站在门口看了他,凹陷的眼窝平复了许多。 浑浊的眼眸中渐生出色彩,他的精气神看起来不错,只是身形依然瘦得让人惋惜。 要知道,昔日的他可是八尺男儿,身子骨壮得像头牛,力气大的可以同时撂倒大批人马。 如今他身子单薄如纸,倒叫智印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茵看到皇叔到来,立刻起身让座。 这间茅庐让她收拾的干净利落,新打了一方木桌还没有上色,隐约散发出草木的香气。 桌旁的椅子是茅庐外的藤蔓编成的,藤条经过细致的打磨,坐上去倍感舒适。 每逢智印看到朱茵皆如同见到燕南归时那样,心里总会暖暖的,神色自然和煦许多。 他放下手中佛珠,接过朱茵递来的清茶抿了口,“听闻百里妆主回赤炎继承王位了,百里夫人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朱茵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帘低垂想着女儿家的心事。 母妃的仇定是要报的,家也是要回的,而那个赤炎的家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样子? 乌兰奇不停兴风作浪,再加上凰翊公主,甚至有可能还有更多夫人或妃子。 将来会不会同梅妃一样被迫困在后宫的争斗中,更是无从可知。 她知道书中所描述的王室后宫该是什么样,自然也不怕那些尔虞我诈,只是担心事事非非过多,与百里渊之间的感情将会由如胶似漆逐渐变得疏离。 见朱茵没有回应,智印方丈又说:“南帝已颁下圣旨,待龙渊可汗归来便将凰翊公主赐婚与他,百里夫人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龙渊可汗?”朱茵疑惑。 “对,龙渊可汗!宁伯候传信来说,百里渊已荣登大典行冠亲政。” “既然百里渊已经称王,凰翊公主该嫁去赤炎才对,为何要在中原完婚?”乔岚问。 智印捻起手中的佛珠缓慢出语:“自然是雀灵传说,臣民们均以为凰翊即是雀灵,南帝自不会轻易把凰翊送出去,且要以她为筹码让赤炎俯族俯首称臣。” 再次听到雀灵,乔岚不禁疯狂大笑,之后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哭肝肠寸断。 朱茵和智印方丈皆知道乔岚需要慢慢释怀,没有一人予以劝说。 泠长卿端来汤药放在木桌上,悄悄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的阳光下。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进茅庐中,也罩着蜷缩在一角痛哭流涕的乔岚。 直至树影婆娑,乔岚哭倦了也哭厌了,才拿过凉了热,热了又凉的汤药当水一样喝下。 即便有些话难以启齿,他最终还是丢弃尊严讲了出来。 不念在一间酒肆里找到乔岚时,他正和费长老、金越天一起喝酒。 费长老诚心提醒过,不念在江湖上的名声坏透了,让他小心为上。 当听到雀灵传说时,乔岚再次选择相信不念,两人由夜幕降临喝到子夜。 酒精上了头,不念说可以带他去凤栖山庄亲眼见见雀灵。 要知道,雀灵是上古神鸟,乔岚同其它男人一样想见到真容。 而且他觉得,世上根本没有合适的词语可以比拟雀灵之瑰丽。 传说比事实要美丽千倍,见到“雀灵”时他已醉意阑珊。 不念把他独自留在飘满花香的屋中,退步笑着带上门离去。 灵异的花香扑朔迷离,乔岚失了心智,想都没想,接下雀灵送来的合欢酒仰头喝了下去。 那晚,他享受到了温乡软玉般的温存。 甜腻的体香和缠绵悱恻的柔情让他飘飘欲仙,略微清醒时他还在想,即便死在雀灵裙下也甘之如饴。 再醒来时,身旁坐着位衣不蔽体的漂亮女人。 她说是当朝凰翊公主,并夸赞他力大无比,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这些话像一把尖刀刺在乔岚心尖上。 乔岚立刻意识到被人骗入了局中,凰翊贵为公主又怎会轻易委身于他,这里面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那时,他留了个心眼,还是装着没有清醒的样子,问她叫什么名字。 凰翊公主说:“雀灵自然是凰翊!” 至此她不再绕弯子,从枕下拿出一本写满童谣的书来说:“知道丐帮无处不在,希望乔帮主找人唱书、说书,让民间确信雀灵生在中原。” 乔岚说需要考虑一下,凰翊公主撩起衣服,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离开了。 他看过书中的内容,除了童谣,还编撰了许多雀灵捉拿妖孽的故事。 开篇首章便与黄蝎精有关,故事写的精彩绝伦,因为有过肌肤之亲,他也就萌生了帮助凰翊公主的想法。 况且不念和尚曾许诺过——到了凤栖山庄,定会把蛛丝麒链还给他。 于是,乔岚拿着那本书去找不念和谈,青衣女使将他带到了凤展殿外等候。 过了许久,青衣女使也没有回来。 他悄悄进入凤展殿,侧耳听到紫栾双圣同凰翊公主密谋中元节的事。 由于距离远他只是隐约听到,一场盛大的焰火后雀灵将会现世。 以此为引,紫栾双圣将会协同部分臣民请愿——雀灵降世国运昌盛,鸟尽弓藏,兔走狗烹,杀尽一切手撑兵权之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帝将在这一日悄无声息的杀掉所有前朝余孽和跟先皇交好的重臣。 更让人震惊的是,有位操着外族口音的女人说:届时要引出真正的雀灵杀而诛之。 泠长卿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这间茅庐里也只有他知道风信子是凰翊公主的师傅。 果然最毒妇人心,风信子利用雀灵传说一剑三雕,既将徒弟捧成了神,还替南帝稳定了皇权,且引出雀灵拿下莲儿的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