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入口处挂着块打磨光滑的木牌,上面雕刻着两个描金大字:清音。 走进了清音楼,里面很是热闹,来的人很多,戏正唱到高潮处,哄的一声叫好声,气氛热烈又欢快。 入门处挂着大大的一张水牌,今日的曲目是《嫦娥奔月》。 上面正在表演的女伎一身清冷的素白衣裙,嗓音甜润。 可惜的是,她唱的什么,沈钰一句也听不懂,只能跟着看个热闹罢了。 因为来的有些迟了,前面的好位置早就没了。 李氏一行挤着找了一会子,才在快到墙边的角落里找到了空位置,此处看台上,只能看到侧边,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坐。 李氏看着几个人都有位置坐了,才放心坐下,笑着低声道:“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早知道就早些来了。” 玉诚和玉桃从未看过这样的戏,兴奋得不得了,小声跟坐在旁边的沈钰道:“大姐,这上面的姐姐穿的衣裳可真好看。” 墩墩在旁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 话未说完,姜氏出言打断了墩墩的话:“是呀,我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可真好看,是扮的嫦娥吗?” 墩墩瘪了瘪嘴,也不再说话。 沈钰笑道:“应该是吧,我也听不懂。” 李氏似乎是听过这种戏的,她指点道:“这是扮的嫦娥,确实挺好看,比我以前在乡下看的,扮相上可以俊俏多了。” 听了一会子,因为听不懂,沈钰无聊地四处张望。 靠近戏台的地方,有小贩挎着篮子在场子里来回走着,兜售荷叶包着的吃食。 所过之处,有那带孩子的,都会买上一包两包,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沈钰恍然大悟,怪不得坐在这里觉得如此不自在,原来是忘记备些小零食了。 沈钰跟李氏招呼了一声,准备过去买一些。 她猫着腰,从旁边坐着看戏的人群中慢慢挪了出去。 看准了小贩的位置,就埋头往小贩那边挤着过去。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靠近戏台的位置,那小贩却不见了。 沈钰借着台下不甚明亮的烛光,才发现那挎着篮子的小贩,不知何时,已经又从前台处转到入口处了。 对于吃货来说,为了能吃上想吃的食物,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这点距离又算得了什么。 沈钰给自己鼓鼓劲,深吸一口气,又奋力拨开挤挤挨挨的人群,往门口处挤去。 这回沈钰学乖了,往前挤一段,就看看那小贩还在不在,这回还好,那小贩一直在入口附近转悠。 终于挤到了小贩身后,沈钰额头上已经微微有了薄汗。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哥,篮子里卖的什么吃食。” 挎篮子的小贩闻声转身,忙热络殷勤地道:“姑娘万福,有糖炒栗子和椒盐蚕豆,还有梅子干、梨子条、糖枣圈儿攒一起的的香糖果子,每样三文钱一包。” 沈钰一听,有自己喜欢吃的糖炒栗子,赶紧笑道:“那就一样给我包两包。” 小贩喜得眉开眼笑,应了一声就从挎篮里往外拿。 没成想拿着拿着就面有难色,摸索了半晌,陪着笑脸道:“姑娘,糖炒栗子就还一包了。要不,您等等我,我兄弟在隔壁的醉仙楼也卖这个的,我去他那匀几包回来。” 沈钰好久没吃过糖炒栗子了,看了看小贩篮子里包好的荷叶包,也就巴掌那么大,料想里面也没有多少颗栗子,一包拿回去分,六个人根本不够分。 沈钰点头笑道:“那好呀,我在这里等你,你快些去拿些回来。” 小贩高兴地应道:“姑娘你随我来,到走廊里等我一下,这里人多,站久了不方便。” 小贩说完,就带头走了出去。 为了吃上糖炒栗子,沈玉丝毫没犹豫,也跟着走到了门外。 两人站在清音楼的入口处,小贩把篮子往沈钰手里一塞,无比自然地道:“姑娘在此地等着,小的马上就回来。” 不等沈钰回话,转身一溜烟就顺着连廊往另一端的楼阁跑去了。 沈钰一脸懵的站在那里,不由暗自嘀咕:“小哥你可真放心啊,也不怕我提着篮子跑了。 既接了人家的篮子,沈钰只得无奈地拎着个大竹篮站在那里等。 不知是不是醉仙楼那边人也很多,小贩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马上就回来。 沈钰正百无聊赖地细看楼阁窗户上的雕花图案,突然听到背后有人问道:“姑娘,可还有糖炒栗子。” 沈钰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转过身来一看,果然是认识的,原来竟是那位县令家的四公子陆琅。 陆琅看到转过身的沈钰,也一脸惊讶,脱口而出道:“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又提篮卖小食了?” 沈煜赶紧蹲身行个福礼:“陆公子安好,我不是在这里提来卖小食的,是随我娘来这里听戏的。” 陆琅一脸不相信:“你听戏怎么不在清音楼里,提着个卖小食的篮子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钰有些无奈地说:“我是出来买糖炒栗子的,这位小哥的糖炒栗子不够了,就把篮子交给我,去隔壁的醉仙楼找他兄弟拿些过来。” 陆琅心中虽仍是不信,嘴上却礼貌地敷衍道:“原来如此。” 说完转身就想走开,犹豫了一下又停下了脚步道:“算了,我陪你一起等小哥回来。” 看着沈钰不解的眼神,陆琅只好尴尬地解释道:“今日和我一起喝酒的同窗们太能劝酒了,我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找了个想吃糖炒栗子的由头,逃席出来避一避,过会子总要带一包回去才能应付过去。” 沈钰了然笑着点点头,就继续仔细看刚才没看完的门窗图案。 陆琅揉了揉鼻子,也随着沈钰的目光看过去,细细打量起那扇看起来花纹繁复,却有点俗气的雕花木门。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一点尴尬。 陆琅沉吟了一下道:“沈姑娘,家父就是那样一个懒散的人,这次错怪了你,害你在女牢待了整夜,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替家父给你赔个不是吧。” 说着,竟认真的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