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陈掌柜自知理亏，当初他给沈钰形容见过的海椒树时，这花树可不长这样。　　 在陈掌柜的描述里，一棵海椒花树至少两三尺高，枝叶茂盛，上面结满朝天的海椒果子，红红的很有观赏性。　　 自己带回的这两盆，确实不太像样了些，让他说嘴不响。　　 沈钰还没有说话，陈掌柜就抢先作出一副爽快的样子道：“你都开口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沈姑娘，这一盆就算一棵花树的银钱吧，再付五两，如何？”　　 沈钰上月付定银的时候，就已做好了陈掌柜带回来的海椒，和想象的辣椒不是一回事的思想准备。　　 她想过这么远的路程，两棵海椒植株经不起长途的颠簸，带回来时已经枯死了。　　 或者带回来后水土不服，根本养不活，白忙活一场。　　 但她从未想过不付银子或少付银子。　　 虽然陈掌柜带回的这两棵海椒植株，十有八九养不活，但能带回二三十颗干辣椒，就有了辣椒种子。　　 沈钰对这个结果，心里其实已经是满意的，准备老老实实掏余下的二十两银子了。　　 此时却出乎意料地，店铺掌柜主动帮她讲价，那陈掌柜根本没气恼还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似乎唯恐犹豫一下，沈钰不但不付银子，还要把定银要回去的样子。　　 沈钰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这海椒在自己眼里是火辣的滋味、诱人的美食。　　 在二位掌柜眼里，这就是一种能结有毒果子的外来植株而已。　　 虽说可以观赏，但能观赏的名贵花木多得去了，这小小外来海椒花根本排不上号。　　 愿意付十五两银子买这个的人，就已经是个大傻子了。　　 沈钰想通了这些，不由地心中暗喜：“不错，不错，今日赚到了，省了一半的银钱呢。”　　 小财迷心里的算盘珠拨拉地“哗哗”响，表面上却仍是一副嫌弃失望的神情，怕答应的太快让陈掌柜后悔不该让价。　　 陈掌柜见沈钰不说话，以为自己要多了。　　 他带这两棵花树回来，只花了五十文，几乎就算是没花本钱，就算沈钰不再付银子，他也已经赚了十两银子了。　　 想到这里，陈掌柜犹犹豫豫地开口争取：“沈姑娘，我带回来这一路上也很辛苦的，要经常给它浇水，要不这两棵也早死了，再付五两真的不多。”　　 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沈钰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展颜一笑：“陈掌柜说的是，这一路带回来是很辛苦，就按两位掌柜说的，我再付你五两银子，我们银货两讫。”　　 陈掌柜一听，高兴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姑娘可不能反悔。”　　 沈钰边从荷包里掏银子，边笑着添了一句：“也不知这些种子长没长成，明年能不能种出来呢。”　　 “要是没长成就被摘下来，我这十五两银子可就白费了。”　　 陈掌柜忙保证道：“那不会，我摘的时候，有些海椒都已经红了。”　　 “船上的人说这海椒好种得很，在他们那里浇点水就能活”　　 “再说了，你看这三个，都已经红了，这里面的种子肯定已经长成了。”　　 沈钰笑着点点头，就付了银钱。　　 她向两位掌柜道过谢，把装着干辣椒的小布包谨慎地放到随身布袋里以免淋湿。　　 又向店铺掌柜借了块油布，把小竹筐包裹停当，才拎着油布裹着的小竹筐，在门口换了鞋子，打着伞往食店走去。　　 快走到食店了，看到李氏正在店门口站着，不时的往这边张望，见沈钰打着伞过来了，才又回店铺里了。　　 沈钰进了店铺，李氏这边已倒好了一碗姜枣茶，端到了桌边，嘴里念叨着：“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过来喝碗姜枣茶。”　　 “雨下这么大，不让你去你非不听，来回这一趟，鞋子也湿了，裤角也湿了，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沈钰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油布包，端起碗来一口气喝完，姜枣茶又辣又甜的味道十分醇厚，喝下去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李氏看沈钰喝完了，就催促道：“快些回去换了湿衣裳，玉桃都帮你准备好了，这天气，要小心着些。”　　 喝完了姜枣茶，沈钰觉得身上热乎乎的，自觉应该不会感冒，但还是赶紧回了后院房间，换了湿衣裳和的鞋袜，这才一身干爽的回了店铺。　　 店铺里没有客人，只有李氏她们几个，围着沈钰带回的那盆海椒花议论个不停，脸上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见沈钰过来，李氏就赶紧问道：“玉枝，这就是三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海椒花树，这莫不是被人骗了，这花树这么小，还干巴巴的，分明已经死了嘛。”　　 沈钰赶紧道：“娘，陈掌柜没要我这么多银子，只收了十五两，而且还给我了一袋干海椒，种子可以种的。”　　 沈钰说着，就把小布袋拿了出来，解开绳袋口的抽绳，露出里面的干海椒。　　 几个人围上去，用手指小心的拨弄了两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沈钰上前拿起掰开的那个干海椒，撕下一小块海椒皮，用手搓了下，想也没想，直接放进了嘴里，细细嚼了两下。　　 李氏她们原本以为，沈钰是拿起来给她们看看种子的样子，没想到沈钰直接吃了起来，不由惊呼道：“这皮也能吃？”　　 虽然海椒皮只有很小一块，沈钰却品尝到了久违的辣椒味道，火辣而鲜活。　　 这种海椒是朝天椒的一种，口感上辣度很高。　　 沈钰觉得，做一盘炒菜，只需放上一个，就能做出重辣的味道了。　　 沈钰尝完了海椒，虽然被辣的直吸凉气，眼泪都快下来了，却眉开眼笑的像捡到了宝，直道：“太好了，太好了。”　　 李氏见一向沉稳的沈钰此时倒吸着凉气，还一直笑，吓得不轻。　　 以为女儿吃了这海椒中毒了，忙上前拍着沈钰的背：“玉枝，你这是怎么啦，快吐出来。”　　 “姜姐姐，你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啦呀？”　　 旁边的姜氏她们也给吓到了，纷纷围到沈钰身边。